到了八月十三这一天,王宫里突然派来个送信仆役,传报说魏王派遣的先行官已到邺城,魏王车驾定于十三日离开许都,预计十五日到家。
这下子猎也打不成了,众人纷纷收拾东西拔营回城,各自归家打点安排,准备迎接魏王回宫的一干事宜。
八月十五日一早,卞王后就分派人手,从离城三十里处开始布置通传兵,各个路口都有专人守候报信。
下午酉初时分,下人们陆续来报,已经望见了大王车驾。
卞王后赶忙率领王宫上下出城迎接,自己站在列队的第一排,右手边站着曹丕,左手边站着曹植。
曹丕的右手边是甄宓,曹植的左手边是初见月。
曹宇本该陪着环夫人站在队伍的第二排,可他一看到初见月,就像铁屑碰到了大磁铁,脚底不听使唤地就挪到第一排来了。
曹叡原本站在甄宓边上,一见曹宇从后排往前挤,立刻大长腿一迈,三步两步跨过曹丕和卞王后、曹植等人,紧挨着初见月站到了她的左手边。
曹宇晚到一步,只好站到曹叡身边,时不时地扭过脸来,抻长了脖子找初见月说话。
初见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曹宇闲聊,眼睛只盯着远处浩荡而来的大队人马。
曹操的车队护卫规制,完全等同于天子的卤簿仪仗。前面由三百名虎贲军跸喝开道,其后是二十杆赤底黄边的大纛旗,每面纛旗由三名旗手托持牵引。
曹操端坐在六驾金根车上,金根车红罗伞盖、黄幔轿辇,车前一左一右有两员大将近身侍卫。
车左那人手横长槊,身穿棕色盔甲,座下骑着一匹黄骠马;车右那人手握长刀,身着黑盔黑甲,座下骑着匹毛色油亮的黑乌骓。
车后是千余名手持弓弩和长|枪的“清游队”,数十面“魏”字大旗迎风招展,大旗后跟随着数千名赤盔赤甲的骑兵护卫。
初见月老远就瞅见坐在黄骠马上的那员大将,身姿高大挺拔,长胳膊长腿,虎背狼腰,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她隔着曹叡,探头小声问曹宇道:“车前骑黄马的那人是谁?”
曹宇喜滋滋答道:“是征东将军张文远。”
“哇!”
初见月满眼崇拜,一脸的心驰神往,“他就是率领八百士兵,击溃了东吴的十万大军,直杀到孙权马前,威震江东、止儿夜啼的张辽张文远?!身材真好喂!”
曹叡缓慢而机械地偏过头来,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初见月两眼只顾盯着张辽看,直等队伍越来越近,看清了张辽的眉眼之后,才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说:“只可惜大名鼎鼎的张文远,只能远观、不能近瞧——长得太老太丑了。”
曹叡心里突然就舒坦了,云淡风轻地转回了脸。
“那右边骑黑马的这人是谁?”
初见月在曹叡和曹植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尽量不跟他们任何一个单独交谈,以免引起另外一人无端滋事,所以还是探出头去对曹宇说:“你看他一本正经绷着张脸,和谁欠他二百吊钱似的。
借用祢衡吐槽荀彧的话说,就是‘可以借面吊丧’也。”
曹宇“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初见月身左的曹叡和身右的曹植,也忍不住抿着嘴角偷偷笑了。
“他是父王的‘五子良将’之首,左将军于禁、于文则。”
“啊……”
初见月立刻收起脸上的不屑与嘲讽,面露悲悯地小声嘀咕道:“是晚节不保的于禁啊?令人唏嘘、人设崩塌的铁面将军。”
这句话曹宇没能听清,紧追着她问:“你再说一遍,什么宝?什么射?”
曹叡微微蹙起眉头,偏脸看了初见月一眼。
“哈,那个……”
初见月掩饰地笑笑,朝曹宇眨了眨眼睛说:“我想起一个后人编排于禁的笑话,你想不想听?”
这回就连曹植也扭过脸来了,满眼鼓励期待地看着她。
“不过这个笑话,对魏王也有一丢丢调侃不敬,”
初见月一只手拢着嘴巴,另一只手朝曹宇勾了勾,压低了嗓子说:“想听就把耳朵凑过来,省得被王后听见了,指定要呲哒我一顿。”
曹植和曹叡偷偷挪着脚,往初见月身边靠了靠。
曹宇也使劲往曹叡这边挤,身子都快单独出列、站到初见月对面去了。
“说在魏王家宴上,有两个小妾,因为争宠打了起来。”
初见月开始讲笑话了,“魏王不胜其烦,怒斥她二人说:‘你们干脆同归于尽吧!’
身后左将军马上闪身跪地,嘴里谢恩道:‘末将于禁,多谢大王赏赐’。”
“噗!”
曹宇破颜大笑道:“这是你肚子里现编的吧?换成别人倒也罢了,一配上左将军这张古板脸……”
“宇儿!”
卞王后威严呵斥道:“好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