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烛光在微微摇曳着，姜九玥和温璟面对面坐着，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温璟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静，“九玥，以前我很讨厌自己身为慕容家一员的责任，甚至一度想逃避，直到我父亲战死沙场的死讯传来。”
“那个时候人心惶惶，慕容军群龙无首，晏国伺机挑衅，边关百姓不得安宁。那时我穿着丧服，跪在我父亲的灵堂里，突然理解了他，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姜九玥就这样坐着，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我接过了他的盔甲和剑，上了战场。战场上充满着血腥和暴虐，我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只想护住自己身后这些人，这些相信自己的人。”
温璟握紧了手心，“可是还是每天都有人死去，我厌恶这个战场，也更明白自己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避免死亡。我从一个少年成为将军，受了很多苦，可我从未后悔。”
他看着姜九玥一脸心疼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九玥，那段日子对我而言有黑暗，也有光明。”
姜九玥点点头，反握住他的手背，“夫君，我知道的，我当山灵的时候也曾体会过。每次我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告诉自己，必须撑下去。”
“嗯。”温璟回应，“我和你一样，一次次地撑了过来，直到最后那场战役。我败了，逃到这个村子里，苟延残喘地活着，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
“直到遇到你，你让我心里重新生出了希望。我有了自己在乎的人，在乎自己的人，有了自己的家，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温暖。”
姜九玥一点一滴地走进他的生命中，用她身上那星辰般的光彩慢慢地包裹住他的心，他那颗早已经死去的心。
“我如今过得很好，比以往二十年还要好。也因为如此，我不想失去这一切。可如今晏国虎视眈眈，皇城混乱一片，我必须回去，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姜九玥抬起眼眸，看着他，随之一笑，她已经知道温璟想干什么了。“夫君，你去吧，那里有你坚持了一辈子的事情，不要轻易放弃。”
温璟眼眸变沉，更加握紧她的手心，注视着她，“九玥，你的家人和生意都在这里，而那里充满着危险，我不能如此自私地让你和我一起去。”
“所以这次我一个人去，你在这里继续过自己的日子，我一定会归来的。”
就算死亡，他也要归来姜九玥的身边。
姜九玥看出他的担忧，点点头，“夫君，我答应你。”
温璟顿时松了一口气，唇角勾起，太好了，如此九玥就不会受到自己牵连，不会出事了。
“夫君，你的事情说完了，接下来该说我的事了。”
姜九玥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我自从下山之后，就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这里有苦有乐。”
“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很想永远都这样下去。但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的职责，夫君你是，我也是。我想回后山待一段时间，陪陪我的小动物们。”
她没有说归期。
温璟也听明白了，刚才松的那口气重新提起来，原来白衣仙君说的那天便是今天。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他却无法挣脱出来，反而心如刀绞。
但他不能阻止，不能让姜九玥因为自己真的死在这里，他只能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努力地扬起嘴角，“好。”
眼眶已经蓄满了泪，却不能落下。
姜九玥展开手臂，同以前一般笑着看向温璟，唤道：“夫君，抱一个。”
温璟往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他，任凭自己的泪滑落，浸湿了姜九玥背后的衣裳。
姜九玥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早就和温璟说好了，要笑着过好每一日，哪怕是在今天告别的日子。
“夫君，我和其他家人说，我是去皇城做生意了，到时候夫君你也有了借口离开。以后你帮我写信给我爹娘，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
“好。”
“夫君，你别担心我，后山相当于我另外一个家，我在那里过得可好了。只是当山灵和当人不同，山上事情很忙的，我不能随便下山了。”
“好。”
“还有皇城充满着危险，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我不在你身边，你就随便吃饭和睡觉了。”
“好。”
温璟曾经发誓过，无论姜九玥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如今也是如此。
他对姜九玥说道：“你在那里一定要安好。”
姜九玥点点头，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对方，任凭时间流逝。
翌日一早，姜九玥起了一个大早，坐在桌上写了许多封信，都是给她在镇上的朋友们的。
她唤来黑鹰，让他去送信，“鹰鹰，你送完这些便回去吧。”
黑鹰今日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