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云湖村亡(下)
又是那一声声稚嫩的童音!
云柯歪着脑袋,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那一身紫衫的男子,三十出头,温雅清隽,手持折扇,正盯着一盘棋出神。
他偏头对云柯轻笑,如和熙春风,沁人心脾,叫人见了挪不开眼。
“云公子醒了!”
星回扶着他坐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哥哥、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星回怎么哭了?”
这声音!喑哑!古怪!甚至有点滑稽!
云柯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女子掀开帘子,道:“药已煮好。云公子,喝药吧!”
云柯难以置信,手指抬起,道:“你!”
“小女名采桑。云公子,喝药吧!”
“王叔,哥哥怎么样了?”星回拉着男人的手,男人道:“星回无须担心,云公子的伤,等到了都城,我会找郎中再看看。”
“都城?”云柯慌张不已,抢着道:“难道是白越城?不、不能去。他们……如果知道我去了都城,定会追我到底,将疫病传到都城。”
“云公子放心,我们此行云湖村的人定不会知晓。”
“为何?”
采桑解释:“他们本就该死,如今早已陷入火海,又怎会再来找云公子呢?”
云柯的恐惧从未如此穿肠过骨,清晰到他每一根发毛都在害怕,采桑道:“所以云公子不必担心。他们害死了洛公子,还把你害成这样,罪有应得。”
“……”
“还未请教公子名讳。在下王玉舟,字不落。”
云柯回神,道:“在下云柯!”
“云公子无需介怀,救你乃是舟成之意,我与舟成多年好友,他所求,理应相帮。”
“舟成?”
王玉舟道:“舟成乃是洛羽的字。舟成初到云湖村与我一见如故,舟成写得一手好字,文章又写得极妙,我本意帮扶他,可他不肯,只愿做个账房,做些苦力……今日之事,也是他写信求助于我,我行商外出数月不归,没曾想回来便是如此景象。倒是让人……有些不适。云公子不必害怕,有我王玉舟在,云湖村的人伤不到你。”
王玉舟对洛羽从来都是有求必应,话语里的欣赏毫不掩饰,似乎还带了十足的怜惜!
云柯心道:“洛羽早就料到云湖村人心险恶,所以才写信吗?”
星回握住他的手,道:“哥哥,爹爹不在了。我找不到爹爹了。”
云柯不愿面对如今破败不堪,无能为力的自己,他埋首:“星回,是我错,我愧对你和你爹爹。”
“爹爹说哥哥是好人。”
好人?听到这两个字,云柯心里那一小撮火苗好像又被点燃了。
王玉舟揉揉洛繁清的头,道:“往后星回便跟着王叔。”
“嗯。”
船上除了他们还有一个王玉舟的仆从,云柯需要静养,无人会来打扰。采桑给他送药,云柯道:“多谢。采桑姑娘,你的脸……”
采桑恍惚间抚摸着脸颊上那条又细又长的疤痕,失神的笑,道:“此仇已报,说出来也没什么。云公子想听吗?”
采桑家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云湖村,是村里的大户。采桑也是赵家唯一的传承人,她是养蚕圣手,织布能手,是十里八乡公子们最想求娶的女子。
可……因外乡人之事,云湖干涸,求生艰难,采桑父母便离开云湖村寻求生存之道。
天降大灾,为了活下去,好人也变坏人。采桑父母路遇抢劫,逃跑途中马匹受惊,摔下山崖,连带着押上身家性命的货物也全部毁损。
采桑爷爷因此一病不起,赵家也因此败落。村里游手好闲者见状,半夜三更潜入赵家,能搬的搬,能拿的拿,采桑在拦截的时候被赵细推倒,长长的木屑划过脸颊。
采桑一介孤女,无人可求助,更不会有人帮她。她无处可去,只想守着老宅,盼望着父母会回来。
欺负采桑是云湖村的一项玩乐。
采桑这张脸,除了疤痕有碍观瞻外,长得小家碧玉,眼睛圆溜溜的,透露出一股可爱劲。女大十八变,久而久之,以赵细为首,采桑成了云湖村的禁!脔玩物!报仇雪恨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支撑。
采桑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原本我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死了算了,可是……你知道吗?我的爷爷是赵细和赵龙害死的,他们趁爷爷熟睡,溜进家里将爷爷闷死了。我还以为……是爷爷伤心过度。哈哈哈哈呵呵呵……你说他们难道不该死吗?还有那个污蔑杀害外乡人的男人,他是赵细的叔父,他们一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采桑舍弃赵姓!以采桑自称,是因为赵细赵龙和采桑都出自赵家,算得上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
采桑高祖父和赵细的高祖父是堂亲。
云柯想要安慰采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