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漆黑的地牢里,躺着奄奄一息的折芳,他趴在草堆上,锦衣华服变成了破布烂衫,血迹斑驳,再看四周,铁锈水混着血流了一地。
他兀自一笑,青冥是他的神啊!是唯一一个会珍爱他的神啊!曾几何时,他只是一株被风卷落在神域的彼岸花,是青冥怜惜,怕他枯萎,给他注入灵力,也是青冥助他成神,做了百花宫的宫主,得了神号折枝。此刻的折芳心甘情愿想着。【神君,我也算给你报仇了。】
可他早已忘了青冥救他,非私非亲。
“折芳。”
折芳还以为是幻觉,待到目光清明时,他猛地起身爬到铁栏边,眼露精光,欣喜异常,道:“阁主?神君?”
折芳慌乱地摆弄着发丝和衣衫,恭敬行礼,礼至一半,青冥轻哼。“折芳?不——百花仙君,折枝。”
“殿下?”折芳似难以置信,又无地自容。他摇头晃脑,自嘲一笑,道:“百花仙君?千年了,不曾听谁这般唤我神号。阁主……既然来找我,想必已经知道全部真相。”
青冥不言,道:“做错了事……”就该认真悔过。
折芳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我没错!我没有做错!谁都可以说我错了,唯独殿下不可。”
折芳的悲恸震天在青冥看来是强行狡辩。青冥微不可闻的叹息,道:“待我回来,再来接你。”
“殿下!殿下……云柯死了吗?死了吗?殿下要去哪里!去哪里?”折芳几近癫狂,抓着铁杆的双手深深可见青筋,泣血椎心的悲痛欲绝,他对云柯恨之入骨。
当初青冥行踪被查,帝俊派了无数神君,皆被拦在幽都外,唯有他的拜帖得青冥相看。
那时,帝俊只承诺他,只要把青冥带回来,青冥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君。
折芳为了达成心中所愿,费尽心思,才不动声色地以忘川水入药入食,让青冥忘了幽都所创初心。可青冥的执念太重,足足百年才让他忘了云柯的存在。
青冥见他躁狂至此,微愣,不语。
折芳失望大笑,像被突然抽走灵魂般,道:“原来没有啊!殿下是不是要去虚屿之地寻药救他?不可啊,万万不可……殿下,殿下……”
青冥身形一怔,折芳竟知晓虚屿之地?他震惊回头,着实看不透折芳这人。他轻声道:“等我回来接你。”
“殿下!殿下……不行啊。云柯必须死……殿下……”【他若不死,你如何再上神域,做那光芒万丈的神啊?】
折芳凄厉的叫喊撕心裂肺,最卑微的乞求和最不甘的祈愿。空荡荡的牢狱,除了回音,再无人理他。
云柯见青冥眉头深锁,关切问道:“折芳大人如何?”
青冥忸怩不安,欲言又止,想了想道:“还好。”至少还有力气骂人。
云柯无意间知晓折芳被北辰抓来了缙云山,北辰忙于准备出行之事,无暇顾及其他。恰好青冥在此,所以云柯偷拿了钥匙,准备让青冥把折芳救出来。
可——青冥一个人出来了。
云柯追上去,问:“还好是怎么个好法?阁主,折芳大人……”
青冥尽量柔声道:“云公子还真是傻。明明折芳才是骗了你的人,你现在这是做什么?救他?”
云柯眨眨眼,无辜道:“折芳说我是阁主千年前散落神识所化,必须要入子苦河才能让神君归位。我知道他是骗我的,可他……是神域神族,若死在此处,恐神域会对北辰不利。”
青冥:“……”原来是担心北辰。
云柯看他深思不语,再道:“阁主不救折芳大人,必定有你的理由。云柯不会再过问。”
“你并非我的神识。”
青冥离去前只留下这句空悠悠的话,云柯委屈的呆站在原地,他本就是好意,青冥为何不领情?
墙角的北辰脸上阴霾一扫而空,他脚下生风,欢快地走向云柯,轻声呼唤:“哥哥!”
云柯把钥匙举起来,自知理亏,道:“我偷拿了北辰的钥匙,准备把折芳放出来。”
北辰接过钥匙随手一丢,坦坦荡荡道:“此事我自然知晓,哥哥见哪个魔宗的牢房用钥匙锁门的?”
云柯恍然大悟。“你都知道。”
北辰低声笑着,眸子里盈满了宠溺的星光,柔声道:“自然是知晓的。若是哥哥不这么做,那就不是哥哥了。若哥哥再无疑虑,我们明日便出发。”
云柯道:“等等,我想见见娘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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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袭来,农妇忙着收拾衣物进屋。北辰手执青灰色油纸伞偏向云柯,将风雨挡去大半,他轻声安抚云柯,道:“哥哥放心,有沧海和沧溟在此,定能护夫人周全。”
云柯静静点头,道:“这雨?”
“缙云山从未受神域眷顾,风调雨顺是灵气所化。”
难怪这雨不像是天上来的,倒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