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砖路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那雪上每隔一寸,便映着一双稳健的脚印。
待慕容珏背着苏蕴雪,进了西棠院的垂花门,苏蕴雪远远瞧见廊下的丹蔻等人,有些害羞,出声在慕容珏耳边说道:“没几步了,将我放下来吧。”
慕容珏却不依,直接将苏蕴雪背到了屋檐下,才将人稳稳地从背上放下来。
紫鸢迎上前来,接过苏蕴雪手中几株梅花,找瓷瓶去插起来。
苏蕴雪折的几株红梅,尚含苞待放,待明日晨起,定然好看的紧。
青萝则接过了,苏蕴雪手中接满雪水的小白瓷瓶去煮茶。
白芍将苏蕴雪身上的落雪扫下,又将披风解了下来。
而苏蕴雪抬步入了屋子,丹蔻已然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姜汤过来了。
慕容珏将身上的落雪扫干净,又将马皮靴底擦干,方才掀开棉帘子进去,接过丹蔻端过来的姜汤一饮而尽,姜汤的几分辛辣味穿过肠胃,身上暖和了不少。
苏蕴雪却围坐在碳火旁,双手捧着姜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慕容珏望着苏蕴雪那一张一合的樱唇,喉结滑动,转而望向了雕花木窗,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下来,慕容珏便吩咐丹蔻摆膳。
用过晚膳,慕容珏与苏蕴雪移到小榻旁,品尝用雪水煮的新茶。
“公主若喜欢,明日再采集些?”慕容珏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问向坐在对面的人。
他对于这些不甚讲究,不过小公主喜欢,他很乐意效力。
只见小公主轻轻摇了摇头,那发髻上的缠丝金蝶步摇,跟着轻轻晃动,像是金蝶在微微振翅。
“我只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这些事情,自有丹蔻她们做。”
话音落下,慕容珏明白小公主只是一时起兴,便转移了话题,“上京繁华,下雪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而西北辽阔,有草原戈壁,大雪下个一天一夜,目之所及,皆是银装素裹,还能见到雪山,极为壮观。”
慕容珏说完,眼睛便停留在苏蕴雪脸上,等着小公主的反应。
苏蕴雪樱唇轻启,一本正经道:“侯爷离京多年,镇守西北,自然觉得西北的雪景好,可西北多狂风,黄沙满天,尘土飞扬,太过粗犷,我在宫中长大,虽未出过上京,但也明白父皇脚下的上京城,繁华似锦,是天下人挤破脑袋,也想留下的地方。”
慕容珏听罢,轻笑了声,“公主说得有理。”话落,端起茶盏时,在苏蕴雪看不见的地方,慕容珏眸中滑过一丝失落。
到底是深宫中滋养出来的娇花,怎会愿意领略,偏僻苦寒的西北之地。
夜深了,外面的雪顺着屋檐簌簌落下,慕容珏与苏蕴雪各自沐浴更衣。
待慕容珏掀开被子,躺进拔步床时,苏蕴雪竟然罕见的主动贴了过来。
慕容珏眉目一惊,苏蕴雪主动开口解释道:“你身上暖和。”
她很早就发现了,慕容珏像一个小暖炉,身上热乎乎的,而她没有说过,也不会说的另一个原因是,靠着慕容珏入眠,她莫名的踏实。
小公主竟然只是为了取暖?
慕容珏反客为主,将苏蕴雪压在身下,声音已然喑哑,“公主怕冷,我有个更好的法子。”话落,那微凉的唇已然贴了上去,不给苏蕴雪拒绝的机会。
夜深露重,窗外的悠悠扬扬飘着的雪变得骤而急,那一小片梅林上,也披上了一层雪衣。
梅株上的一朵红梅花瓣完全绽放开,那雪花不偏不倚地落在梅花花蕊上,须臾,那片雪花就成了一颗小水珠,顺着花蕊的细丝滑落下去。
紧接着两片三片的雪花落下来,细小的花蕊终究撑不住,微微轻颤,直被那雪花完全覆盖,连带着娇艳的花瓣,也被笼罩了去。
雪片越落越多,最后竟压的那红梅枝条,发颤变弯。
翌日晨起,苏蕴雪发觉内室的梳妆台上、小榻的矮桌上,都摆放着一瓶高低错落的红梅花。
奇怪?
她昨日不过折了几株,哪里能插满两个瓷瓶。
正在给苏蕴雪梳头的丹蔻,笑着解惑道:“侯爷一早去了园子里的梅林,摘了好些梅花回来,说公主醒了瞧见定然欢喜,对了,侯爷还接了一瓶初晨的雪水,说给公主煮茶用。”
“嗷”,苏蕴雪嘴上没在意,可嘴角扬起的笑容,还是出卖了她。
这场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天,好不容易停了,天儿也没放晴,苏蕴雪便待在西棠院里没出门,只有慕容珏早出晚归的,往返威远侯府与京西大营。
转而到了除夕,苏蕴雪与慕容珏收拾妥当,坐着黄花梨木马车,前往皇宫赴宴。
宫廷宴会的歌舞虽好,苏蕴雪看了十几年,早就腻了,趁人不注意,便悄悄的溜了出去。
苏蕴雪前脚刚走,后脚慕容珏便跟了出来。
只见苏蕴雪提起裙摆,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一旁的鼓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