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被烧得面目全非,谁都认不出谁,怕单独立冢会埋错人,就干脆葬在一起了,墓碑上就写上所有亡者的姓名。
虽然南宫朔能借由位置分辨出顾清和顾慎,但这样对其他亡者不敬,他们的亲人也无法接受,南宫朔相信顾清也不愿自己单独给他们立冢,便还是将他们葬在一起。
顾婉兮跪在坟前,闭上眼双手合十,心中祈祷道:爹爹、顾慎及诸位学子,我要随军前往宁国了,但愿你们在天之灵能够保佑陛下旗开得胜,宁王伏罪枭首。如果不能,也请保佑我有朝一日能够报得血仇。待到大仇得报,我就陨身偿命,以赎己罪。爹爹,女儿不孝,没做过什么让您高兴骄傲的事,倒是任性调皮,常常惹您生气,但是,若有来生,还请爹爹不要嫌弃女儿,让女儿继续当您的孩子,到时候,女儿一定乖乖听话,不会再惹您生气,把这辈子该尽的孝道一并尽给您。
祈祷完深深一拜,随后将油纸打开,抓起粉末洒向天空。
顾慎,下辈子你当哥哥吧,这样我就不能欺负你了,但是你也不要欺负我啊……
粉末被一把一把洒向天空,有的被雨滴抓住,落在了地上,有的则随风而起,飘向无尽的远方。顾婉兮最后捧着油纸,将粘附其上的粉末一齐挥洒出去,随后怀着沉抑的心情下山。
天色已近全黑,她回到县衙时看见下人守在县门口着急地转着圈,见她来,立即跑上前摸着她的双臂道:“天啊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禀报县长,派人来找你了!怎么样,没伤着吧?吃饭了么?怎么现在才回来?呀!你淋湿了!”
顾婉兮没想到一个受命照顾自己的下人会这般关心自己,不由得一阵感动,笑道:“放心,我没事,不过身上没钱,确实没吃饭,现在饿着呢。”
下人连忙道:“先回去沐浴,去去寒气,小心风寒了。”
回到房间,顾婉兮刚换下衣物,下人就提着热水来了,干净利落地倒满了整个浴盆,调好水温后让顾婉兮先进去泡着,她去准备吃食。不等顾婉兮说话,下人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好像顾婉兮已经饿了三天三夜似的。
顾婉兮泡在温暖的水里,想起作坊的老板和下人,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等她泡好后,下人也端着吃食来了,她一边摆放碗筷,一边说道:“刚才遇到白天送衣服的宫女了,她说明日一早就要出发,让姑娘做好准备。”
顾婉兮拿着筷子道:“这么快?”
下人点头道:“听说是的。”
顾婉兮又道:“真可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下人微微一笑道:“我叫宋宋。”
宋宋是县长的奴婢,不能跟随顾婉兮一同出发,想到此,顾婉兮难免觉得可惜。
第二日清晨,宋宋最后一次服侍顾婉兮穿衣吃饭,随后送她到县门口。
南宫朔、曹庸及一众虎贲营侍卫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皇帝和他的宠妃。
南宫朔看了眼顾婉兮,没有说话,顾婉兮却恍惚明白他的意思,走到他身后站好。没多会,县长陪同皇帝等人出来了。
诸人跪拜迎接,顾婉兮也跟着跪下,孙季代皇帝请诸位平身,皇帝走到顾婉兮面前,关切“姑娘身体好些了吗?”
顾婉兮低头,谨慎答道:“多谢陛下关心,我好多了。”
沈庭燎似乎有些感叹道:“哎,这身份一变,说话都没以前随意了,还是微服的时候自在。”
顾婉兮愣怔地一抬头,恰巧对上皇帝的眼睛。
皇帝还是沈公子时的装扮,只不过温和的眼里带了点调皮。没等顾婉兮反应过来,站在他身旁的贵嫔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你就是顾姑娘吧?我听说你的事了,真是个可怜的人。抱歉,这种时候还让你陪着我,不过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行军路上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听到这句话,顾婉兮简直是目瞪口呆且受宠若惊到不知所措。
她没见过宫里的嫔妃,但想来再平易近人,也该有个贵妃的架子,更何况穆云慈还是宠妃。可这也平易近人得也太匪夷所思了,把顾婉兮惊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南宫朔在一旁说了句“陛下,该启程了”,替她缓解了尴尬。
沈庭燎说了一句“走吧。”于是该上马的上马,该上马车的上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丰明县外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