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朔的脸上难得出现疑惑的表情,他看了看顾婉兮,又看了看账外的千夫长们,紧皱的眉头加上冷冽的眼神,直把他们吓得不敢动弹。
“去打盆水来。”
他没有问缘由,把顾婉兮拉进营帐后就放下了帐帘,不再管其他人。五位千夫长如释重负,立即派人去打热水,顺便找找身上有没有疗伤效果好的药。
“怎么回事?”他问顾婉兮道。
顾婉兮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刚说一个“我”字,眼泪就流了下来。这倒不是她想哭,而是一张嘴就牵动脸上的伤口,直接把她的眼泪给疼出来了。
她连忙擦去泪水,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忽悠南宫朔,南宫朔却没有再问,从几案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木瓶,示意顾婉兮坐下。
顾婉兮懵里懵懂地坐在几案上,南宫朔捏住她的下巴就开始往她的伤口撒药粉,痛得顾婉兮泪光闪闪。
直到今晚顾婉兮才知道,原来眼泪也是会被疼出来的。
“你干嘛!”她挣扎反抗,然而毫无作用。
账外有士兵说水好了,南宫朔没有让他们端进来,而是自己去拿,转身的时候说道:“别用手碰,会留疤。”
顾婉兮停住了即将碰到脸颊的手。
他把水放在顾婉兮身旁,说道:“这是特制的金疮药,遇水结痂,只要你不去揭它,由它自己脱落,就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真的?效果这么好?”顾婉兮半信半疑地拿起面巾,打湿水后轻轻擦拭脸庞,“你还会在乎留不留疤?”
她当然不是说南宫朔在意她,而是说她无法想象,一个浑身都是伤痕的男人,竟然会在意自己的脸上有没有疤。
简直不可思。
南宫朔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是家父,他不许我脸上有伤痕。”
简直捅破了天的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神奇的家规!
顾婉兮干笑两声,说道:“你这张脸,确实不宜有瑕疵。”
说完发现这话有点不对劲,好在南宫朔没往那方面想,只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说什么?”顾婉兮故作不懂。
南宫朔道:“为什么跟着我?”
顾婉兮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总不至于说“突然爱上他,不愿离开他”了吧?别说南宫朔了,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南宫朔见她没反应,说道:“你说不说都没关系,你能坚持到这里,我很意外,但是接下来我们要赶往建安郡,到达之后即刻开战,你不可能再跟上。我走后这里随时有遭遇淮南王部队袭击的可能,将士们无暇顾及你,我也不想他们为战事之外的原因丧命。我会派人送你回去,希望你别再乱来,给大家添麻烦。”
顾婉兮道:“不用送,我自己离开。”
南宫朔道:“兵乱之地多匪徒,你没办法保护自己。”
顾婉兮坚决道:“我可以!”
南宫朔道:“你没得选,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说完就要去账外喊人,顾婉兮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说道:“我没有胡闹,更不会回去。南宫朔,我很感激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虽然你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没感情,我知道,你的照顾纯粹是出于两家人的交情,照顾到这个地步,你也对得起这份交情了。我感激你,就算你就此对我撒手不管,我相信我父亲也不会责怪你,谢谢,真的谢谢,但也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我的事与你无关,请你不要管,咱们天各一方,各走各的路吧。”
南宫朔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段话来,愣了一下才说道:“你不是想看到彭开旗死吗?”
顾婉兮嘲讽而苦涩地笑了一下,随后说道:“任性,改主意了。”
南宫朔盯着她,似乎想看出她究竟在想什么,然而他不擅此道,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说道:“你是跟着我来的,至少在这段时间和这方土地上,我对你的安全负有一定责任。”
顾婉兮道:“是我硬跟着你来的,也是陛下让你带我来的,跟你没关系。”
南宫朔道:“但是我同意了。”
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啊!
顾婉兮终于不耐烦了,挥着手道:“南宫朔你……你怎么就说不通呢?你脑子有毛病是吧!”
南宫朔没理她,张了嘴就要叫人,顾婉兮被逼得没办法了,立即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道:“南宫朔,我可以信任你吗?”
南宫朔不解道:“什么意思?”
顾婉兮道:“你发誓,我爹和顾慎的死跟你没关系。”
南宫朔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顾婉兮近乎咬牙切齿道:“你发誓,我会告诉你一切;你若不,就请你不要多管闲事,我是生是死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南宫朔看了她一会,说道:“我发誓,与顾伯父和顾慎的死无任何关系,如有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