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发生这般大的事,大抵宫人都知晓,自己竟还不知。
太后看向阮玲珑的眼神满是无奈,她自幼长在自己的身边,说她聪明还是个缺心眼的,若说玲珑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还有些犯蠢。
“他已不是你皇叔,是大邺的逆贼,你与温千楼的婚事怕是提前了,本是定在六月盛夏的,哀家与陛下皇后商议,开春便将婚事办了。”
阮玲珑面露难色,“皇祖母,婚事怎得这般急?如此算来也不过百天,玲珑还未准备好嫁他为妻。”
一阵寒风吹来,太后迎风重重咳嗽了两声,憋的脸色泛红,许久才缓过来,她抬手怜爱得摸了摸阮玲珑的脸颊,“因为时不待人。”
太后说自己乏了,便让阮玲珑领着那女子回去。
阮玲珑惴惴不安回头看向缓缓闭上的朱红色殿门,她不知为何皇祖母会说时不待人,折返想要回去,却被守在门口的嬷嬷给拦了回去。
“乐嘉帝姬恕老奴无礼,太后近日劳神太过辛苦,已睡下了,还请帝姬回去吧!”
她将所有的话都憋在了心里,差人去太医署打探皇祖母的病情,御医们齐齐闭口不谈,阮玲珑心中更是不安。
福满殿前,温婉还是寸步不离跟着阮玲珑。
“温婉姑娘不回瑞玉殿,跟着本帝姬做什么?”
温婉闻言又跪了下去,“奴家不过是弹曲儿的伶人,能认温大人为兄长,又有帝姬做嫂嫂,实乃前世修来的福分,万万不敢再入住瑞玉殿……”
阮玲珑听出话中之意,“罢了,你既愿跟着便跟着吧!”
温婉拜谢起身,便跟着暮雪入了福满殿中,她微微打量着殿内的陈设,那木架上摆满了金银玉器琉璃瓶,十分耀眼,稀有的羊脂玉瓶里却养着绽开的腊梅。
她正跟着暮雪入寝殿时,不经意间看到整理书案的宫娥,微微惊讶,那宫娥也注意到了她,微微颔首一笑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阮玲珑将披风递给了暮雪,“温姑娘,来了福满宫也不必拘谨,既答应了他会护你周全,本帝姬绝不会食言。”
温婉还是谦卑道:“劳烦帝姬费心了。”她还是向暮雪领了一份差事,去后花园的暖阁中照顾花草。
深夜寒风萧瑟,夜半里福满宫倒是“热闹”的紧,向来康健的阮玲珑病倒了,发热泛寒上吐下泻的,御医开了药方派人拿去抓药煎煮,又施了针。
暮雪跪坐在帝姬榻前,焦急道:“御医,帝姬为何还不见好转?反而吐得更厉害了?”
御医急得满头大汗,看症状就是风寒所致,但乐嘉帝姬娇贵身份尊崇,不敢有一丝懈怠。
“这……我尽量让乐嘉帝姬好受些!”话毕,她又扎了一针。
暮雪洗着帕子放在阮玲珑的额前,“帝姬,要不暮雪前去向皇后禀告一声。”
阮玲珑迷迷糊糊中握住了暮雪的手,艰难开口道:“不必了,告诉我母后只会让她徒增担忧罢了,待喝了药大抵就没事了。”
她又陷入了昏睡中,待醒来早已过了正午,屏风之后隐见一道人影微微晃动,阮玲珑声音嘶哑,低声唤着暮雪,没想到那道身影竟是温千楼。
他坐在榻旁将人扶起,让阮玲珑靠在自己的怀中,她的唇微微干裂,有气无力道:“你怎在此?”
温千楼拿起早已备好的汤药,用木勺舀着药汁送到了她的嘴旁,此举虽不合礼,但陛下赐婚在前,现阮玲珑病着也不算逾矩。
“今日下早朝,是温婉将我拦下。”
阮玲珑神色一沉,“倒是麻烦温大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他一勺一勺喂着汤药,“你正是虚弱需要人照顾,听暮雪说,你病了也不敢同太后皇后她们说,我正好能照顾你一二,哪怕说说话也成。”
阮玲珑被药苦得想摇头,“暮雪也能照顾我……”
“这怎么能一样?”他捏起一块蜜饯喂到了她的口中,“我去太医署问过了,你昨夜情况万分凶险,险些没命,我听得是心惊胆战的,好在你没事熬了过来。”
阮玲珑感觉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用完药四肢没那么疼了,她面色惨白,认真道:“温千楼,你本无意与我成婚,若我真的死了岂不合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