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抱着阮玲珑,用帕子小心翼翼擦去她脸上的血,轻声安慰道:“帝姬怎会如此想?太后平日里是最疼您的,她定是希望你平安喜乐一生的。”
阮玲珑抬眼望向一方天地下的天空,她抬手挡住刺眼的眼光,闭上了眼。
“但愿吧!也不知我父皇和母后他们怎么样了……”
太后驾崩后,阮拓手握重兵血洗朝堂,凡事不愿对自己表忠心的朝臣,系数被他拉去了断头台,时间一久,便无人再敢与汝南王公然对抗。
他将阮秦天囚禁在皇帝的寝宫之中,每日变着法子用皇后和他所爱之人威胁。
阮拓将一封空白的圣旨丢在了他的面前,威胁道:“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你肯写下退位诏书,废了太子,扶臣弟做皇帝,臣弟便可保你们平安无事。”
阮秦天冷着脸一言不发,从始至终都未正眼瞧他一眼。
阮拓好战,行事鲁莽不计后果,他若是做了大邺之主,只怕天下永无太平之日。
大兖尚未撤兵,依阮拓之见,定不会,而是点兵南下。
只可惜,自己写好的书还尚未送出,阮拓便攻入都城了。
阮拓见他油盐不进,已无耐心,“既然陛下不肯写,无妨。”他忽然将匕首扎在了桌上,“去,将乐嘉帝姬带来。”
阮玲珑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便被两个嬷嬷从榻上拽下,推搡着向金銮殿走去。
嬷嬷冷哼一声,又故意推了阮玲珑一把,她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磨磨蹭蹭的,还不走快些,怎么还把自己当帝姬瞧呢!”
阮琼华在宫中新得寝宫,站在远处便瞧见阮玲珑狼狈模样,她摸着手上羊脂玉手镯,轻蔑笑了一下。
“还真是个命硬的,当初都城的流言蜚语未能毁掉她。”
她身后的宫娥轻声道:“谁让她与文惠帝姬您作对,如今身份一落千丈,都城人人避之,那温千楼不还是和心上人跑了。”
阮琼华冷着脸扫了宫娥一眼,斥责道:“就你多嘴。”
“奴婢错了。”她顿时跪在地上噤了声。
阮玲珑几乎是被人拖进殿中的,她从地上坐起身,方才抬起头,一把匕首便架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
“玲珑许久未见,你就成了这鬼样子,听说你那驸马跑了,啧,皇叔还真实替你不值。”
阮秦天想站起身,又被一旁的侍卫按住了肩膀。
阮玲珑额前的血痂尚在,她闻言笑了一声,全然无视了脖子上的匕首。
“皇叔说笑了,这只能说我与他有缘无分,哪像皇叔您,求皇位求不得,只能用胁迫的法子,夺取皇位……”
阮拓瞧着她取笑自己的模样,恼羞成怒,吓唬着将刀刃抵在她的肌肤上,哪怕留下一道伤痕,她也满不在乎。
阮秦天的手握紧又松,生怕他动怒不小心杀了阮玲珑。
“阮秦天,你还不速速写下让位诏书,她的命就在你的手中……”
一旁的侍卫将空白圣旨展开,拿起桌的毛笔塞到了他的手中,催促道:“快写!”
阮拓见他迟迟不肯下笔,一发狠又划了阮玲珑一刀,血流入了衣领中。
阮玲珑神色痛苦,微微摇了摇头,阮拓如今逼父皇写退位诏书,是不愿背上弑君的骂名。
但他父皇性子软,见不得亲人受苦。
“快写!再不写,臣弟只好……”
他话未落,阮玲珑便向刀撞去,也只一瞬,阮拓收手及时,起身一脚替在了她的肩上,恶狠狠道:“想死?我不会让你得逞,阮玉成之仇,你我之间尚未清算。”
阮玲珑捂着肩膀缓缓爬起身来,身体难受的紧,她擦去嘴角的血迹,望着阮秦天艰难做决定的模样,叩首一拜。
她用尽力气,坚决说道:“父皇,不能写……他乃谋反逆贼。”
“臣弟本不想大开杀戒的,但你现在写了,皇后、太子以及陛下的血亲,都能免去一死。”
阮秦天看向两边,一边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阮拓,另一旁是自己的掌上明珠阮玲珑。
他左右为难间,合上眼,重重拍了一下桌,“够了!”
阮秦天知晓朝臣遇难,但血脉至亲前,他还是选择了后者,长喘一口气睁开了眼。
“你不就是想要皇位吗?朕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朕,不准再伤害他们,并且要善待朝臣!”
“好好好,只要陛下肯让出皇位,臣弟定会善待你们。”
阮秦天笔尖沾了沾墨汁,提笔写下让位诏书。
太后,朕对不起您……
阮玲珑知晓此事已成定局,她才失了皇祖母,绝不能再失父皇和母后。
阮拓反复看着圣旨上的那几个字——“让位于汝南王阮拓”,满是欢喜,手臂一挥,便让内侍取下阮秦天头上的龙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