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梦里梦见这样一种场景。
成群的鸽子从天上哗然起飞,我站在高高的白塔塔尖,什么人都看不到。天空是浅淡的蓝色,却有很多星辰在白日聚拢,然后无形的手靠向我,将我从塔尖推了下去。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在哭泣中从梦里惊醒过来。
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大起大落太过严重,我总是肿着眼睛,总是彻夜难眠。借着幽幽的月光,我无数次夜晚抚摸过粗糙纸张上那用黑墨线条勾勒出的少年脸庞,我不明白过去的一切究竟该用何种缘由解释,只是我唯一清楚的是,这不是虚妄的幻想,这不是一场醒来就会破碎消失的梦。
我买下了名为《猎人》的漫画全集,才发现主人公是一个与我并不相干的刺猬头小男孩,名字叫小杰。过去,我从未像这般专注投入地去阅读任何一篇故事,只是唯独这次,画面中每一格落笔、每一行字句,都像钟摆摇晃一样重复叩击我的内心,曾经生活过的那个立体时空突然变成了平布于纸面上的漫画,变成固定的线条,框住我无尽的思念与回忆。
于是我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对着漫画哭泣,我看到那些我曾经熟知的一切,在我所不存在的时空中,仍然无法停止地自顾自前进着。故事的开端发生在1998年12月30日,那时候酷拉皮卡正乘在前往多雷港的帆船甲板上,靠立在那里静静沉思。而我在1998年12月23日被关进了那间审讯室,又在大约10天左右的时间内死亡,这一切的节点都那么吻合以至于让人难以生疑。
我失踪之后,他独自一人前往了猎人考试。即使在漫画中从未见他提起过我的名字,然而内心强烈的直觉仍在不断向我说明,这就是那个世界后续发生的全部事情的真实缩影,因为我发现,他的左耳戴着那枚、自我购买之后就几乎从未摘下过的红宝石耳环。
我由衷地感激小杰、奇犽,还有雷欧力带给酷拉皮卡的帮助与陪伴,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让他仍能保持着类似先前的那种开朗与冷静,同时我也欣慰于他有了如此重要的同伴这件事实,因为在过去这种事几乎很少会进入我关于他的未来想象。
我看到他在猎人测试中的种种表现,比我原本猜想的还要更加完美出色,原来他早已经拥有了应对这些难题的实力,即使还没有学习念能力,他仍然已经拥有了成为职业猎人的资格。先前的那些约定与管束只不过是因为我处于与他亲近位置时的过度担心。我不能抑制地想念他,后悔当初没能再多些留心,多些警惕,却也庆幸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亲眼看见我惨死现状的人并非是他。
庆幸,也遗憾。
后来,我看完了《猎人》所有的漫画和动漫。在动漫相对鲜活的动态情境中,他的音容笑貌就那样清晰地在我头脑中与记忆里的少年重叠。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他的一颦一笑,还有柔软发丝摆动的轨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幻。我像是活在一重亦真亦假的世界当中,却无数次被真实的情感淹没,直至窒息湮灭。
我难以忍受这种无能为力,还有这样隔岸观火的遥远距离。
但有一件事确实是我所不能否定,即如果不是有朝一日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凝视和揣摩这段故事,我也不会料到我们之间曾有过这么多的巧合与千丝万缕的关联。原来在我身边出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大多都又互相各有联系。伊路米的弟弟,那个当年在天空斗技场拉着我打游戏的白毛小鬼,不知不觉间也成长成了这样一个健壮的男孩,成为了酷拉皮卡最重要的同伴之一。
我欣慰于他因此保有了最后的理性,欣慰于即使离开我他也不显得那么孤独。我庆幸却也担忧,这是因为他难以改变的善良之心。
是盔甲,也是软肋。
对于西索仅为了个人乐趣而向酷拉皮卡透露旅团情报、暗中推波助澜这件事,我既气愤又觉得无可厚非。他本就知道我和酷拉皮卡是何种关系,却还是装成局外人来暗暗搅局,因为即使他清楚这些,却也不会影响他想要做的任何行动。我知道,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指尖流出的血液凝成冰冷的锁链,坠入湖底。他学会了念能力,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不知道如果当时是我在场,如果是由我来指导他的念能力学习,那么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我们会不会走上另一条不那么悲伤的道路。可我没有,同样不能,因为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假设,我离开了那片土地,我没有遵守约定陪在他的身边,而他也没能按照一开始向我保证的那样,维系好仇恨与力量之间的平衡关系。
直到漫画后来讲述的故事中,火红眼掌控时间的代价让我的心彻底碎了。他怎么能用消耗整整一小时的生命代价来换取仅仅一秒钟的发动时间,他怎么能维持开启火红眼的状态昏迷超过五个小时以上,他分明向我承诺过,承诺过他会保全自己不论是身体还是内心。我无助到近乎崩溃,我不可能料到日后他所经历的一切会带给他这般沉重的痛苦和绝望。可我们永远地分开了,隔着一道不论用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