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地看了列娜一眼慌忙垂下头,最后在母亲的一遍遍念叨下羞赫地小声说了句“你好”。
“你好,阿廖沙。”列娜露出微笑。轻声问他是否认识叶甫盖尼.斯捷潘。
阿廖沙刚张了张嘴就被老板娘抢了话。
“诶呀,问这个干嘛。他们根本不熟的。虽然说那孩子是无辜的,但现在的zheng审严啊。咱们的孩子要是和他走得近,背后被人传闲话,以后怎么做人啊?那前途不就没了吗?”
列娜尴尬地笑笑。正巧这时老板也带着零钱回来了,帮她把面包和香肠装进了一个大布袋里面。袋子看起来很结实又能装,列娜又要了一个把穿越机放了进去。她提着两个袋子准备离开。出门前忽然想起小时候吃过的巧克力。于是她问老板娘这里卖不卖巧克力。
“我们这儿有从莫斯科先锋工厂进的高级巧克力。但根据规定只能卖你三块。”
三块就三块。列娜妥协了。没办法,在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一切都是限量的。
她又抽出两张3卢布递过去。巧克力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剥开一块含进嘴里。充满牛奶的软质巧克力味道在口腔中蔓延,但却没有过多的甜度。
啊。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列娜的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但这种巧克力本身可不便宜——每个50克,要价3卢布。而1970年苏联人的平均工资只有65~90卢布。
回去的路上,列娜犹豫了。脑海里一个声音对她讲:凭什么要把食物送给你的杀父仇人?你不去打骂折辱他已经算得上是仁慈了。就叫他饿着吧,他那是罪有应得!
可另一个声音却反驳说,他现在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可怜的孤儿。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完全没必要为长大后的自己埋单。你要做的是用一种较为柔和的方式去改变他,就像你对待班级里那些叛逆的孩子一样。很多时候他们犯错不过是为了得到关注和爱而已。
这两种想法此起彼伏,谁也说服不了谁。列娜感到烦躁。她忍不住又将第二颗巧克力塞到嘴里。
是的,她完全可以直接离开放任不管,可这样一来她的穿越便起不到任何作用。父亲还是会迎来死亡。
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她心想。自己总得做点什么。同时她也隐约感觉到她和叶甫盖尼产生交集是不可避免的事儿。一切都是穿越机和命运的安排。
列娜加快了脚步。她回到那栋楼前,叶甫盖尼果然还坐在台阶上等她。这让列娜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见她提着两个大袋子,小家伙立马起身想要帮她。列娜拒绝了。毕竟无论如何让一个瘦小的孩子拎东西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本来她想就地让他吃上迟来的晚饭,可现在天色暗了下来,又起了风。列娜决定换个地方。
“你愿意来柳芭婶婶家里坐坐吗?呃,如果你不介意我……”
列娜知道他想说什么立马温柔地打断道,“当然。我很乐意。”
这回轮到叶甫盖尼愣住了。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把列娜逗乐了。
“愣着干嘛?我们走吧。”她笑着说。
叶甫盖尼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小声说了句“好”,便领着列娜进入楼道。
这里的墙壁涂着绿色的漆。还有那木制扶手的铁栏杆,都给列娜一种亲切感。他们走到二楼尽头的门前。借着走廊微弱的小灯,叶甫盖尼从校服外套里摸出钥匙,踮起脚开了门,又摸索着按下了门边儿灯的开关。
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列娜环顾四周。典型的苏联风格,和她儿时切尔诺贝利的家的布局差别不大。只是家具摆设要相对差一些。
列娜径直走到餐桌前拿出袋子里的面包和香肠摆上去。叶甫盖尼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食物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赶忙揉了揉眼睛。
就在他抬手的刹那,列娜发现他的左手手背上红了一大片。
“你的手怎么了?”
叶甫盖尼仿佛上课溜号被发现般惊慌地把手背到身后。
列娜感觉不对劲。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说道,“让我看看。”叶甫盖尼这才不情愿地把手伸了过去。这一看不得了,列娜吸了口冷气。他的手背不仅异常红肿还起了好大的水泡,本应该柔嫩的皮肤却皱巴巴的。
“怎么弄的?”列娜蹙眉。
“不小心烫到的。”叶甫盖尼小声说,神态完全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他解释说自己今天实在是太饿了,没有力气干活才在放学后烧锅炉的时候出了差错。
列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知道在70年代的少先队员会被学校要求做义工。可左不过是些捡废纸和废铁的活儿。怎么到了叶甫盖尼这儿就要去烧锅炉了?那种体力活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完全是一种折磨。
列娜没有追问他为什么要干那么重的活。她猜测他父亲的事情才是他受欺负的原因。而她不问也是为了保护孩子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