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儿窄袖骑装,身姿挺拔如松,眼眸似寒星溅血,目光锐利如刃,全无年少时病怏怏的模样,俨然透着少年将军的气魄。
“城中宅邸已修缮完毕,你为何迟迟不肯搬去?”赵宝儿冷然道。
他已多次派人专程来接赵老太去城中新宅,可她每次都借口推脱,他无奈只能亲自来接赵老太。
赵老太眼神躲闪,有意岔开话题,可她见赵宝儿双唇紧抿,透着倔强之色,知道绕不过去,只好无奈开口:“我恐怕时日不多了,搬来搬去也折腾,只盼着你能时常回来看望祖母就好。”
三十年前,赵老太尚且年轻,刚刚体会到初为人母的喜悦,孩儿便早早夭折,她整日忧思不尽,终是香消玉殒,死后怨念不散化作煞鬼游荡人间。
那日,路过银月村时,赵老太耳边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她心中怨念被唤起,魔障逐渐滋生,循着声音便要去了结了那刚出世的孩童,却发现被扔在田间的弃婴赵宝儿。
漫天飘雪,赵宝儿身上却只裹了几块破布,赵老太于心不忍,化作人形后用身上仅剩的钱财在银月村就地买了处小院,将赵宝儿抱回小院以祖母的名义抚养,从此祖孙俩在小院一住便是十几年,小小的一方庭院承载了祖孙俩太多美好的记忆,赵老太一时割舍不下。
“你执意不搬,便是置我于不孝之地!”赵宝儿怒道,将赵老太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鹿心昭皱眉沉思,这才想起自己也对棠华寂说过同样的话,可她那是迫不得已,赵宝儿这样做却是出于自私,他只顾自己的声名,从未真正考虑过赵老太的需求,这才是真的不孝。
赵宝儿何曾知道,赵老太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大富大贵,所求不过是他能平安长大、日后多归家团聚,鹿心昭心中叹息。
赵老太心中自责,声音也透出些局促慌乱来,“容我再想想,先吃饭吧,祖母今日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
“来不及了,军中还有要事待商议。”,赵宝儿说完便匆匆离去。
望着赵宝儿逐渐远去的背影,赵老太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垂下眼帘遮掩眼底的失落。
夕阳如酒醉了天边的云霞,余晖中赵老太的身形愈发佝偻,鹿心昭鼻尖凝起酸涩,手指擦过,竟有些咸湿泪水。
转眼间,鹿心昭又身处一条街市,冬日里的雨水夹杂着细碎的冰雪打在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她见一堆人正围着一张告示窃窃私语。
她穿越人群,来到告示前,这才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奉圣上之命,宣告天下,我等须征调兵马,以卫国家。今招募壮丁,凡十三至六十之间,立志报国者,均需应征。”
白纸黑字,冷酷无情。
原来是征兵告示,可这告示未免太霸王条款了些,这不就相当于强行抓壮丁吗?鹿心昭心中愤然,一旁的人自是和她一样的想法。
“如今这世道真是不公呐,我这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还要被拉去充军!”一个头发半白的老翁颤抖地指向告示,指责这不合理的命令,周围的人纷纷点头附和,表示不满。
鹿心昭注意到一位妇女神色紧张,紧紧护着怀中的男孩,那孩子恰好符合征兵年龄要求。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处传来,几名身着戎装的官兵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汹汹闯来,为首的那个冷声喝道:“符合要求者,立刻出来集合!”
待看清为首者的面容,鹿心昭倒抽一口气,竟是赵宝儿!他眼神冷漠,倦怠地扫了眼这些百姓。
这几年国家战争频发,这一带的青壮年早已都被拉去充军,如今剩下的只是些老弱妇孺,符合年龄的不是十几岁的孩童便是年过半百的老人,都犹犹豫豫不肯出列。
很快,几个官兵便手持长矛,将这些百姓层层围住,这些人哪里见过这阵仗?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出列,只有那妇女一直紧紧护着怀中男孩。
“为何不出列?”赵宝儿看向妇女怀中瑟瑟发抖的男孩,冷声问道。
“官爷,这孩子如今未满十三。”妇人暗暗将男孩挡在身后,眼神闪躲。
“既如此,便调出他的户籍,符不符合年龄一查便知。”赵宝儿闻言轻蔑笑道。
妇人脸色发白,手指来回摩梭着衣角,身体发抖。
赵宝儿一眼便识破妇人在撒谎,朝一旁使了个颜色,两名官兵便要强行拖走男孩,丝毫不理会一旁苦苦哀求的妇人。
千钧一发之际,刚才已出列的老翁此刻又返回来挡在男孩身前。
“我年岁已高倒也无所谓,可这孩子年纪尚小,官爷就放过他罢!”
赵宝儿看了眼那老翁,神色不屑,示意手下继续。
鹿心昭见那老翁眼中闪过怒意,死死护在那对母子身前,“若要带走这孩子,便从老夫的尸首上踏过去罢!”
围观者本来就对赵宝儿强行征兵的行为颇有不满,见有人站了出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