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时候,林溪轻轻挣扎开了手。陈述有些局促,她笑:“待会挡到人了。”
陈述看着她,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长长的,裹住她,“待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有,”她扬眉,面前的人听了,明显的些许低落。她继续道:“县政府广场的灯还没去看过呢,今晚要去看。”
没有陈述,她也要去,刚刚在墓地,火势滔天,就想去看看灯火了。
陈述眼眸亮了起来,“好啊,我也想去,那我们一起?”
林溪笑而不言,她不知道这人受了什么刺激,变成这样殷勤勇敢,总不能喝酒了吧?她斜了陈述一眼。
……………………
夜间。
县政府广场去年刚翻新,平整宽敞的广场中间是一盏巨大的彩灯,花篮的模样,据说上面的花摆出了福字。四周放着缩小版,树上挂满了LED灯,亮堂堂的。
今天周六,来玩的人很多,跳广场舞的阿姨们激情昂扬,很多小孩子在广场来回跑动,向天上发射带微弱亮光的弹丸。
林溪手上端着一碗小糍粑,头上带着毛茸茸的头灯,像一只兔子匿藏在人群中。
她站在角落里,旁边就是垃圾桶,上面还摆着一排喝完的奶茶杯。陈述站在她旁边,头上也带着头灯,不停的闪着。两个年轻人站在树旁灯下,昏黄的光多了些朦胧。
林溪专心的看着“斗舞”,一手用牙签扎起一块沾满黄豆粉的糍粑塞进嘴巴里,两块钱的快乐。陈述也就陪着她,安静的看着,像一颗扎根在此的树。
“嘟——咚——”陈述手机一阵响,他掏出手机,低头跟她说:“我去接个电话。”
“好,那我去下那边,你打完了来找我。”,林溪指着对面的一个小车说道。
“嗯。”,陈述点点头,往后站了点,边接边看着林溪离开的方向“喂——”。
车前围了一圈人,走近才看见,车上焊了一个铁架子,上面挂着袋装金鱼,在里面游动,金色的,梦幻的,粼粼着。白炽灯透过水袋,在墙上打下一道道浮动的影子。像蝴蝶透明的振翅,游动的舞扇。
“妈妈,给我买一袋嘛!”
“买这个干嘛啊?浪费钱又养不活。”
“用我的零用钱嘛。”
“人小小一个,哪来你的钱,你的钱!”
好几个孩子吊着家长不走,苦苦哀求家长买下一袋子,摊主坐在一旁,除了给买单的人装袋,一概不吭声。
林溪站在车前,光影投注到她的脸上,清冷疏离,好似幽幽竹林凉风习习。
陈述打完电话走过来,越过重重人海,他一个人走路时,步子迈的很大,有个小孩撞到他,他定住步伐,扶住孩子,蹲下去检查了没事,才放了小孩走。
她透过袋子的缝隙看见了陈述,幻影在她眼前浮现,好像灵魂深处的虚影被拓印下来重合,标准答案一样的契合。
与那些将要消散的,未消散的,过去的,明天的,一同重叠在了今天。
重复上演在她眼前。
陈述站起来刚好看见林溪,他凝望着她,许久。
也许在她还没有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望了千千万万遍了。
他的心好像旷野,十分空旷,是十万人来来回回踏过的的平整。
平而空,旷而寂。
他听见了他的呼吸声,急促而沉重。
林溪明天还要上学,看了会儿就离开了。他们离开的时候还算早,正是散步的人转过来的时间。
于是,回去的路上,他们逆着人群走。有一种背离全世界的萧索,冰天雪地里仅剩彼此时,无比安心的紧靠。
他们没有牵手,彼此呼吸却在相互缠绕。
走到河边的路上,人渐渐的稀疏了,远远看去,江流宛如绸缎缓缓流淌,走近了,才能感受到江水疾驰的奔流,浪花翻白,有人在中流击水。
嘉陵江的晚风就这样吹到心坎。
春天的风没有刺骨的寒意,带着凉爽的意味。林溪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她捂住,“诶,我头发。”
陈述看着她忙乱不得法的动作,笑了:“你别动,我来。”他伸手轻轻的按在乱飞的发丝上,待一阵风止,又将头发给她挽在耳后。
林溪插兜,双手往前一拢,兜住自己,往前小跑了几步。
前面是跨江大桥,桥上灯火辉煌,徐徐映在水面上荡漾,像银河的倒影。
他看着林溪一边跑,一边扭头朝他笑。一切都温柔的不像话。
他想起那天回家的场景。
他其实很少回老院子了,大多数时候待在店子里,一是外婆这些年侍弄花草,修养的很好,他去又惹老人伤心。二是待在店子里一个人来去也方便。
陈述推门进去的时候,何婆正在给月季修枝,看他进来也不说话。他走到门边拿起剪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