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那一家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就上赶着去,我告诉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妈他爸,谁不知道那点事!自己长点心吧!”
“我有所求,这就是交换,这是我愿意的,不论结果与否,这辈子我都不会后悔。你是到现在还在付出,感动自我的牺牲。卑躬屈膝,一辈子软弱无能,一辈子后悔不甘。在我这儿说别人,您真好笑,自己不行,在别人找高贵感,又高贵在哪儿呢?”
最后一句微不可闻,落入了尘埃里。
这句话一出,赵静脸色一变,好似猫被踩了尾巴。
好像有什么多年维持这表象的假面一瞬间撕裂。
“滚,给我滚,收拾好你的东西。”她气的胸膛不停的起伏,满目通红,拿起一旁的的茶杯砸向了林溪,林溪没有躲,像她之前那样,默默承受。
茶杯直直砸中了她的手臂,茶水滚烫,手臂泛了红。
原来其实也没有那么痛,她想。
林溪颔首,“好,谢谢您帮我收拾。”
倒不用再收拾了,她本来有的东西就不多,这一堆已经出乎意料了。
林溪拎起地上一大袋东西,缓缓开门出去。
心宛若针扎,也许注定了,她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快乐和圆满,哪怕虚假的也不可以。
短袖单薄,能看见她的蝴蝶骨,有些嶙峋。林溪背对着走的缓慢而坚定,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稳。
没有回头,也就没有发现,她离开的那间房子那样的腐朽灰暗。
那个女人泪流满面,妆已经花了,不复优雅与强势,捂住自己的嘴巴,痛彻心扉的流泪。
其实我们都知道结果,所以不要倾注太多感情了。
赵静/
她的女儿叫林溪,溪水的溪,是她起的名字。当然不是林义老家后山的那个水沟,是她家门前的一溪水,娘家。他们说溪水汇向大海,她无缘得见,她希望她的孩子能披靡前行,抵达汪洋。
她应该会脱掉围裙,穿的很日常,这样才表现的出她的不在意,但是还是要上个口红,抓个头发的,气色好一点,留个好看一点的印象。
然后毫不在意的,趾高气昂一点的提醒她“你该走了。”她不必表现出愧疚,因为十八岁的赡养她完成了,高三也毕业了,她不欠她的。
她其实也会偷偷关注,发月榜的时候,散步走到学校门口看榜,看见她榜上有名,红底白字,心里温热。她知道,她的女儿有前途可靠。
也许她会沉默,她们会对望很久,然后林溪会提起编织袋,打破沉寂,静静离开。没有一句怨恨,没有一句谢谢,也……没有一句妈妈。
她其实早就失去她了。
然后她要远远的送她,从楼梯间看她下楼,然后厨房、主卧、次卧,她的房间……看尽所有能看见她的窗口,一直到她远远离去她再也看不见。
这是她作为母亲最后的温情。
留给自己。
她一直坐在她的房间里,床铺铺的平整,台灯还插着灯,只是柜子空了,人也走了。
也许会像电影那样,坐在床上,从明亮的昼色到沉郁的暮色。
唉,不对,哪里能到暮色,穿上围裙,她该去做饭了。
关于这一天的来到她幻想过很多,至少是要不悲不喜的送离,最好冷酷一点。
真正到这一天,她才发现,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女儿不再是她的女儿,要远远的离去,不再回来。
幼年读不进书,学校里整天想着河边玩,父亲无所谓的说“没关系,你一个女娃学那么多只是又没用的,想玩就玩吧,这儿,记得把你弟弟的衣服洗了。”
我欢天喜地的接过去,想去小溪旁玩水,边洗边看这溪流潺潺的波,翻腾出白色的浪,心里有些不安又强自按耐,自顾自的说“又没用……”像是肯定,又像是告诫。
这句话扑通落入水底,再无踪影。
却在三十年后的这一天,如一发子弹命中了围着围裙拿着铲子炒菜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