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山林间。
正是初春时节,地气仍然偏寒。太阳还没探出头来,偶尔刮过的风阴阴的,料峭刺骨。
山林间阔叶树木少有浓绿,多是光秃秃的,偶尔有在冬天幸存的一两片枯叶,颤颤巍巍地挂在枝杈上,倔强地表示自己不向寒风低头。
突然,一个身影轻盈地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脚落下的地方树枝只是轻轻晃动两下,就归回了寂静。
过了几息,一群人闹哄哄地追了上来。
“林穹沧那家伙去哪儿了?”为首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拿着大刀环顾四周,却没发现那叫林穹沧的人的身影。
“屠大哥,算了吧,都追了一个晚上了……”后面的人已经追得气喘吁吁,呼哧带喘,“那家伙,忒会跑了!”
屠峡握着大刀,仍是面不红,气不喘,一双虎目环顾四周,搜寻着林穹沧的蛛丝马迹。忽然,他耳朵一动,直接往自己西北方向冲去,大手一抓,扯住了一个人的胳膊。
“林穹沧,被我逮着了吧!来打一架!”
屠峡是有名的武痴,自从知道林穹沧这人是新鲜出炉的剑道第一人,就从大刀门跑了过来,抓着林穹沧比武。
林穹沧这人是非常有原则的——比一次武要三百两,没钱坚决不比。
众所周知,练刀的和练剑的,是修仙界最穷的。
屠峡把钱袋捏了又捏,没舍得花自己辛苦攒下的二百九十九两,只好带着师弟师妹对林穹沧围追堵截。
但这回屠峡似乎是逮错人了。
被抓住胳膊的人是背对着屠峡的,被抓住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一双小鹿眼瞪得圆圆的。
很难形容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眉是远山眉,眼是小鹿眼,鼻尖小巧,唇角不笑先翘,脸上有一点婴儿肥,却能让人在看清她脸庞的时候,呼吸一滞,脑子里只想得到四个字“神仙妃子”。
这时,这名“神仙妃子”正眼睛睁得圆圆得看着屠峡,眼神里带着警惕和一丝掩盖得很好的惊慌,手上带着点泥土,一只手握着药材,一只手握着药锄头。
屠峡连忙松开了抓着人家胳膊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对不住,对不住姑娘,我认错人了。”屠峡的耳尖烫了起来,眼神避开不敢看她。
那蓝衣女子却不依不饶:“你这人,害我把挖了一夜的药材的根刨断了,影响了药效,难道是一句对不起就算了的?这要拿去卖,是能卖三百两的!”
“实在对不起,我将你认作了别人。”
“这么搭讪的人也不少,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将我认作了谁?”这蓝衣女子估计是因为容貌过于出众,常常被人搭讪,因此不肯相信这个理由。
“实不相瞒,我正在找林穹沧……”屠峡说到这顿了一顿,“姑娘,我看你长得有点像林穹沧……”
蓝衣女子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手上握紧了药锄:“你这人,搭讪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
屠峡懵了一下:“说你像林穹沧,怎么就是骂人了?”
后面几个师兄弟拉了拉屠峡的袖子,附到他耳边说道:“那个林穹沧……除了武艺出众,因为爱财,名声确实不算好……”
屠峡连忙道歉:“姑娘我没有骂你的意思……哎……”
“姑娘,我给你赔不是!”屠峡嘴笨,整个人抓耳挠腮,急得在原地转了几圈,直接把身上装钱的兜拿了下来,扔给了那蓝衣女子,“里面有二百九十九两银子,当我买了你的药!”
说罢,也不等那蓝衣女子给他药材,就转身走了。
“师兄,我也觉得她的身形像林穹沧来着……”
“你想想,我们追的那人身上可是穿着厚厚的棉衣,大家都知道那林穹沧怕冷得很,可那蓝衣女子跟我说了那么久的话,也没打一个哆嗦,可见是不怕冷的……”
大刀门的一行人一边商量一边走远了。
蓝衣女子握着药锄,目送他们一行人走远了,打了个哆嗦,火速爬上了树,把树上藏着的衣服裹在了身上。
“冷死我了,”林穹沧裹紧衣服,轻盈地跳下了树,又顺手颠了颠手上的钱袋,“大刀门的人真是傻乎乎得可爱啊!”
一个没忍住,林穹沧把钱袋打开看了看,白银在月光下反了一点光,晃着了她的眼。
“小钱钱让我心中开出小花朵呀~哎呀~小花朵~”
林穹沧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把钱袋揣进了兜里,又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口罩,给自己带上,施展自己的轻功,往山头另一边略去。
不好意思,新冠时代穿越过来的,防疫已经刻进了DNA。
口罩带上,安全感就来了。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给山上的枯草镀上了金边,师门的人们也都起床开始练功。
看着脸上蒙着一块布的人,远远地从树杈上跳过来,师门的师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