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来买白公子的画吗?”
那夜白愁飞画下一幅苍鹰凌云,王二也对厉雪岚眼熟几分,她甫一进门就上前寒暄。
“可是那幅画现已送去装裱了。”况且还被一位漂亮的大主顾预定了。
“不是,我那日无意间相中您店里的一些山水,今天来看看。”厉雪岚说道。
王二刚想为她推荐,店里又来了几个人。
“老板,你们店里可有什么好画啊?我们今夜有宴席要办,快些给我。”为首的人一副女使打扮,厉雪岚认得,是李师师身边的。
她并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对王二说道:“掌柜快去吧,我这有自己照料。”
王二应了她的成全,道声抱歉,转为他们使唤去了。
字画行里有几道屏风相隔,厉雪岚就站在后面。
女使挑挑拣拣,最后买下了三幅,临走前还塞给王二一大袋银子:“下次再有那个白游今的画,你得先通知我。”
他们一行人离去后,厉雪岚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画铺。
樊楼每日宴席无数,店家为进一步吸引客人,隔三月举办一次拍卖会。其中所竞价的商品名目繁多,包揽民间琐物,不乏奇珍异宝。
李师师也趁此设下考题好让那些难缠的俗人知难而退,是以吩咐女使出门采买。
月已西沉,御街北端,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诸位,诸位安静一下。”
高台上的老鸨高声叫喊。
“想必大家已经等不及了,事不宜迟,这就为各位公布第一道题。”
李师师的考题便是让他们为一些没甚名气的新画家之作命名,谁起的名最好便能够一睹芳容。
当然,若要答题需交纳金银。
在座的都是家中财力雄厚的世家子弟。光比拼财力未免过于俗套,像这种富有挑战的游戏恰好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画卷徐徐展开。江边桥头一蓑翁牵牛而立,远处扁舟从万重山水中使出,两处占满画幅的右半侧,中间留白甚大。
对此人们众说纷纭:
“此人有意放大背后的雄壮山水,一切除此之外的景物变得渺小无比,倒是我从未所见之笔法。”
“万丈重山巍然不动,独水与人相逢,当真新奇。”
“……”
说话间,一只手在人群中举起。
“这位公子,您请。”老鸨喜笑颜开。
“遥望扁舟过江河。”
扫了一眼对面楼上,转而惋惜地说道:“抱歉公子,这并非最好的答案。”
那位公子接连说了几个名字,皆被退回,四周的人端起一副看戏的模样,眼底尽是嘲笑之意。
大堂逐渐吵闹起来,如波涛汹涌的浪潮席卷而上,意图惊动厢房里的人出来窥视一番。
婢女服饰的人步履匆匆地穿过廊桥,手上端着的酒水不动分毫,显然训练有素。
厉雪岚迈下台阶的那瞬,与一人擦肩而过,身上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似乎是没站稳,跌往她的方向。
她立即止身,连退数步。
他即将摔倒,慌乱地在空中挥舞着双手,挣扎间又贴近面前,伸向食案。
醉酒的人通常脚步虚浮,可这人下盘极稳,酒气更多是附着在衣襟上,眼睛强行伪装出的迷离感,实在令人反胃。
冷眼拔下头上的发簪,尖利的簪头破空而下,直刺手腕。
划过的风狂吻皮肉,你袭我挡,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厉雪岚下的是死手,可那人见招拆招之外再无下文,疑惑间手上脉门已被扣住,翻手一拧,发簪掉落在地,空出的手疾出,锁向她的肩膀。
她咬牙皱眉,脸色青白。脉门被掣制,全身力道散去一半,眼见敌手滑上右肩,倏然弯腰曲腿,膝盖撞向食案,酒壶往上弹起。
长臂一挥将面前的酒壶震走,清脆的碎裂声从身后传来。
“什么人!”
厉雪岚今夜是为了寻找一物,偏偏在桥上和这人缠斗。刚开始时还以为他想抢下那壶酒,直到手指咬上她的脉门,才知悉根本是醉翁之意。
玉制的器皿砸碎在窗角,房里烛火颤动,人影惊起。
那人错愕间已松开扣住脉门的手,厉雪岚一脚勾住他的小腿将其放倒,抓住他的手佯掐在自己的脖颈上。
王月言出来只看见紫色锦服的男子身躯半压在一个姑娘身上,一副欲轻薄的样子,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厉雪岚拼力挣扎出来,半爬半跑地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
“月...月言姑娘救我。我只是正巧路过,谁知他一把抓住我要我作陪,我...我不肯他就想用武力相逼。”说罢还伸手握住她裙摆的一角。
王月言把厉雪岚视作妹妹,加上她本就厌恶欺负女子的纨绔子弟,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