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路径难辨。灌木丛在冷风中疯狂地摇曳,发出阵阵呼啸之音,令人胆寒。
客店掌柜披着外衣起身,提起残蜡将叉杆取下,楼上纸糊的窗户还映着几抹人影。
数十个汉子全聚在一个房间里,目光兴奋,正摩拳擦掌地围坐起来,气氛比火还灼热。
“陈斩槐,他与你说的半句不假?”老汉低头捋着稀疏花白的胡子,虔诚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抚摸一件不菲的白绸。
“丁爷,他把七圣主的信物都给我看过了,句句是真。”
另一个獐头鼠目的人唏嘘道:“没想到我们迷天盟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在座众人都曾属命于昔日的最强帮派——迷天盟。
“既然这个彭尖能得到七圣主的信物,那......”
当年迷天盟首领关七被以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为首的江湖势力联合绞杀,余党更是受六扇门通缉追捕,霎那间树倒猢狲散。
一晃八|九年时光匆匆飞逝,即使迷天盟已被人逐渐遗忘,但通缉令一直悬挂榜上。
络腮胡壮汉大掌拍桌,愤然开口,星点唾沫飞溅两三丈里远:“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老子受够了!照我说,管他|娘|的信物,只要能让我们摆脱逃犯的身份我们就跟他干!”
“沈七,你再大声几句,明日大家就陪你一起进牢房,我看你尽替我惹事!”
被打断的老汉难忍怒气,凶狠地瞪着沈七。如果他的内功再高强些,牙缝间溜出那沙哑沉闷的声音,恐化作实质的刀刃,一寸寸将沈七凌迟至死。
沈七之前好几次都差点把事情搅黄,老汉早就对其颇有微词。自己地位声望不及他,只低下头去,桌下拳头攥得死紧,不敢反驳。
其余人抓紧打几个哈哈,凝重的气氛一笔带过。
“你,去看看那些小孩,别臭|死|在这坏了我的生意!”
“是,丁爷。”坐在他们后面的一个少妇起身走向角落。
那里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双门木柜,是他们刚落脚就让店家换上的。
少妇即将打开柜门之际,屋外传来一声巨响。
所有人立刻警惕起来,丁瘦鹤长眉相碰,嘴角下撇,捋胡子的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半数人出去查探,剩下的则守在丁瘦鹤一米远,形成一个防御圈。
微弱烛火徐徐燃烧,留守的人手握武器,眼珠子不断扫视着四周,以防突袭。
“丁爷,是这只小畜牲从屋顶掉下来砸破门前的水缸。我们已经上去看过了,没人。”一个嘴唇长了圈绒毛的青年最先回来,举起手里黑色的物体,一具干瘪的猫|尸。
丁瘦鹤罕见地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清楚像这样的年轻人最期许首领的肯定,他的一个点头能让他喜不自胜。
此举果然大大激励了青年的好胜心,他无声咧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
沈七抓起水壶猛灌,微凉的清水顺着喉管下至肺腑,浇不灭心头的无名火。下垂的手无意摸到了腰间的衣带立即拍桌跳起:“我的钱呢!”
众人对沈七毛毛躁躁的脾气这个时候也不容忍:“沈七,你又干什么?一天天别咋咋呼呼行不行!”
沈七仔细翻找身上的口袋,抓起身旁人的衣领问道:“是不是你? 你小子偷了我的钱!”
青年人有些喘不上来气,他是沈七的手下,平日里他最怕这个脾气不好的爷了。“七...七爷,我哪敢偷您的钱啊!”他双手掰着把自己提起来的手,努力汲取一丝空气。
少妇往前几步,微弱的烛火映在她保养姣好的脸庞,出声讥讽道:“沈老七你少在这疑神疑鬼的,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银子,谁会去偷你的啊。”
他们两人结过梁子,见面必会吵上几句。
“你|他|女马|出来叽歪个屁!”沈七冷哼一声,极为粗鄙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液,“怎么,sao婆娘耐不住寂|寞,出来护着你姘头了。”
少妇被他说得脸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正欲抽出腰间的剑,丁瘦鹤抬手拦住了她。
“沈七,你闹够了吧!”
“没够!”沈七一改忍气吞声的做法,怒声驳斥,依旧不依不挠地质问着手下。
直到从他身上掉下几两碎银。
“哈,果然是你。敢偷老子东西,老子今天就宰了你!”沈七大喝一声,亮出插在腰侧的匕首,步步逼近。
这里充当老好人的李越走了出来,扬起笑脸试图劝阻:“嘿嘿,沈爷别那么大火气嘛,这小子哪敢偷您的钱啊,都是误会,误会。”
沈七不耐烦地将其推开,后者脚跟没站稳摔在了柜门上。
头还未抬起,极其痛苦的表情就出现在脸上。他下意识捂着胸口,嘴角溢出鲜血,倒在地上。
李越死了。
“沈七,你居然对自己人下手!”少妇尖喝道,抽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