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坐在教室课桌椅上,尽管讲台上的老师一再强调「同学们划重点,这题必考!」,然而心不在焉的泽田纲吉在内心默默想著,悄悄转移视线,挪到就坐在一旁的某名少女的身上。
少女,也就是桃泽幸音,此时正目不斜视地盯著写满了公式的黑板,手上不忘以端正好看的字迹做著备考时班上人人商借哄抢的笔记——完美的资优生,今天的桃泽幸音对外研究树立著毫无破绽的完美大和抚子形象,看上去与往常一般无二。
但是,不对劲。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吧,仔细去凝神思考才突然回想起忘记关家里的瓦斯而匆忙回家之类的,类似这样的感觉。
不……与其说是什么「什么都没发生」更像是「还没发生」,这么说会更准确一些。但明明没有发生任何事,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预感,连泽田纲吉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泽田纲吉不由得苦恼地抱住了脑袋,稍加思索后,不得不承认今天一整天其实真的很平静——还是那种自从遇到来自意大利的奇怪婴儿家庭教师以来难得的和平日常。
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或是突发事件,上学大伙和以往一样一起走到学校,路上谈论了一些当代日本初中生会感兴趣的普通话题;一整天的课程就如往常那样中规中矩,虽然他听不懂的部分很多,不过也习惯了,转过头还能去询问山本同学或是桃泽同学。然后中午大家拿出自己的便当聚在一起吃饭聊天,一路到了下午,现在已经是最后一堂数学课,上完就放学回家,就这么结束一天的课程。
——像这样的日子过去不是没有,不如说真的普通到不值一提,也没有人表现出奇怪的地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泽田纲吉总莫名感到不安。
一大早开始就是,自从——和桃泽幸音见面开始。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次看向一旁的桃泽幸音,却发现这回对方也在看自己,似乎还用眼神给自己传递著什么讯息一般,令本来就疑神疑鬼的泽田纲吉不由得一个激灵猛地坐直身子,准备迎接对方接下来可能会说出口的颠覆日常的话语——
「泽田纲吉,上课不要东张西望,给我去外面罚站!」
啊……原来是想说数学老师就在自己身后,并且看起来还很火大。
泽田纲吉只好阻止某位愤怒的左右手,并在全班同学的哄笑声、以及部分友人担忧的眼光中,垂头丧气地去到走廊罚站。
就这么恍惚地站了一会儿,很快就打铃下课了,还不等泽田纲吉回教室,狱寺隼人已经替他拿了书包直接送到他跟前,殷切而恭敬地躬身,「让您久等了,十代目,您的书包!区区数学老师竟然敢让十代目罚站,下回我一定要把他炸飞!」
「哈哈,狱寺你还是这么夸张,不可以拿鞭炮炸老师啦。」随后跟上的是山本武,今天不是棒球社固定的练习时间,因此他按照最近的惯例和泽田纲吉等人一起放学。
回家小分队至此差不多集结,然而泽田纲吉接手上过狱寺隼人递来的书包,却不住往教室内张望,「啊、谢谢。对了,那个,桃泽同学呢?」
「好像是说有什么事要做的样子,刚刚从教室后门离开了。」回答的人是山本武,「她还要我和阿纲你说一声,说今天不能作为保镖一起放学了,很抱歉什么的。」
泽田纲吉下意识想说「不是这样吧」,一旁的狱寺已经双手交叉在胸前,露出不满的神情开口。
「哼,她还记得自己身为十代目手下的职责吗?根本已经变成佐藤家的拥趸了,成天跟在那个佐藤弥和身后,那个女人不过一天没来学校她也跟著旷工,完全没把十代目放在眼里!」
听狱寺隼人激烈的陈词,显然他对此已经不满很久了。
「不,桃泽同学本来就不是我的保镖啦……不过,对了,是因为佐藤同学没有来学校吗……?」
是因为佐藤弥和的缺席,所以自己才会觉得不对劲?这似乎说得通,因为一点也不夸张地说,桃泽幸音一旦遇上佐藤弥时总给人一种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感觉——今天这个完美展示著「大和抚子」那种滴水不漏形象的桃泽幸音其实才是他们一开始熟悉的那个她,而不是微妙地「狱寺化」的那个桃泽幸音……
「……总觉得有违和感。」泽田纲吉不自觉地呢喃道,「不对劲,这种感觉究竟怎么回事?」
「阿纲,你怎么了吗?是有什么心事?」
「十代目有什么烦恼的吗,请务必和我说说!」
狱寺和山本担忧地看著似乎因为不明原因感到不安的泽田纲吉,后者见两人担心的表情一时甚至有些尴尬,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烦恼什么。
然而,心跳很躁动,像是马上会擅自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确实不对劲。」一道稚嫩却严肃的嗓音插进场中,「列恩的尾巴掉了,预示著阿纲接下来就要遇到不得了的倒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