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得太拘谨了,处个朋友也需要看身份地位吗?可你与司马姜离却不这样。”
“我为何要处朋友?合得来自然就亲近了,何故要特意维护一段关系。如萧将军一般活得恣意洒脱,前程无量,以将军的志向,往后定是轰轰烈烈过这一生,可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要选择这种活法,庸碌平凡,闭塞固守也是一种活法,我又何必穷极一生去追求我本就难以企及的东西。”沈轻欲要将窗帘放下。
萧屿索性手肘压过去,没让她得逞:“心有所期,才有所求,可见庸碌平凡就已是世间大多数人无法触及的生活,沈三小姐看似通透无所求,那是你还没有在意的东西,可是人在这世间百年,往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活,又怎知日后不会有要执着和强求的东西呢?”
“你口中庸碌和平凡已是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活法,我也并非沈三小姐口中说得那般会过着轰轰烈烈的一生,但此刻我一定不是庸碌的,至于平凡嘛,这点我赞同沈三小姐的看法,若能选择,谁又不想甘愿做闲云野鹤呢。”
他声音冷淡,山风从掀起窗口钻进,沈轻被这凉风刺得打颤,视线一直裹着沈轻的萧屿见此才不情愿放下帘子。
“萧将军说得这般光明磊落,当真如此吗?可你的禁忌就摆在了明面,想要不让人知确实是难。”沈轻说这话时带了挑衅的意思。
萧屿觉着这才有几分真实,又靠回那窗,没掀帘:“沈三小姐,我没有禁忌,你大可一试。”
他嘴里说没有禁忌,那要看对谁。
“不用了,萧将军的禁忌我没有兴趣。”沈轻忙着终止话题。
萧屿看不见里边人的神情,可自己却乐着,那笑隐在暗里,没人注意。
他今日本想寻机与她明说,此番见她这般又改了主意。
他玩起来了,坏小子就是想着试探,他在试探里抓住那股揣劲儿,上头的很。
路上除了马车声,再也没了谈话声。
一直入了城,萧屿还想送到沈府,沈轻从帘子探出头:“多谢萧将军一路护送,已回到城内,天子脚下自然没有匪徒,就不劳将军再送了,将军如今已……”
萧屿不爱听她这些客套话,打断道:“太平?沈三小姐怕是忘了上元灯节那场刺杀。”
“我……我的意思是,”沈轻放了帘,躲在里边才敢说,“萧将军已有婚事,沈轻也还未婚配,你我既非兄长亲友,不合适一齐出现在这祁都城的街头,对将军,对,对未来夫人都不好。”
“你心倒挺细。”
“萧将军告辞。”
萧屿看着那马车走远方才跟在后边儿,直到马车入了沈家那条巷子,他才调转马头往萧府方向回。
萧屿这些日尽顾打听沈轻的去处,惊蛰就像沈府养的间谍,沈轻还不知自己已经被她收留的丫头给卖了。
沈轻尚且没有要出门的意思,惊蛰能把那泠月阁的新戏说出不同花样来。沈轻也是经不住闷的,全靠那点礼教关着自个儿,沈从言一门心思扑在政务上,家里的事不怎么过问,沈母的心思也不在她身上,她想出府借着司马姜离的由头便能出。
沈轻早早便在泠月阁二楼寻了个散客坐的位,那四方桌坐了一个年轻女子,与她相差无几。
这戏还没唱一半,那女子顿觉身后背脊发凉,似在被人盯着,寒芒压过来,她转身抬头时,萧屿正如地狱里的判官俯视着她,他下巴微抬,那女子撒腿离开。
沈轻戏看得入迷,压根没注意身旁已然有人在靠过来,萧屿翘起二郎腿,倚着椅背,长臂搭在沈轻的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想要引起注意。
良久那戏高潮已过,渐入尾声。
沈轻这才被身侧的声音拉回:“沈三小姐看戏看得够入神的,怕不是将自己也带入其中了吧。”
她近乎被吓得跳起身,很快又克制着自己,起身时没有失礼,往身后退了两步,再行礼:“萧将军怎么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