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泠月阁就往宫里去。
百官刚散了朝,萧屿一身紫袍,手里提着官帽,他步子刻意走慢了些,沈从言经过他,官帽换了只手:“沈大人。”
沈从言闻声转过身朝萧屿拱手:“萧将军,下官有礼。”
萧屿府视着他:“大人这是回府?”
沈从言颔首。
“半月前在瑶光寺偶然见了沈三小姐,沈三小姐是去求姻缘?”萧屿淡淡说。
沈从言眯着眼,想了想,他这女儿不像是会求姻缘的。
“下官这小女性子孤僻,情这一事上倒不像有所求。她去寺里去的多是替先夫人祷告的,也就是轻儿生母。”
“那便是我想错了。不过你家这女儿性子倒是对我胃口。”萧屿直白道。
沈从言更加不解,心里暗想这是何意?
“下官这女儿对我这父亲也都是敬而远之,那些明面上处事方式断是不灵活,说话做事若有哪里得罪或者轻慢了将军,还请将军勿要记在心上,怪下官没有养好。”
萧屿饶有兴趣挑唇:“沈大人当真是这么想的?”
沈从言没敢抬头看人,仍是颔首:“千真万确。”
萧屿迈着步子走到他前头:“既如此,沈大人养不好,不如给我养吧。”
萧屿没等沈从言说话就已经走远了。
宫门内沈从言还愣在原地久久不敢置信,揣度着萧屿这番话到底是何意。
他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沈轻给他做妾?可他明明已经求了赐婚圣旨,平承候嫡女清河郡主为将军夫人,沈轻过去做妾,单看两家家世,他沈家就已经够不着了,可话说回来,往后萧屿继承疆北王之位,沈轻也会是个侧妃,这风光他沈家几辈子也够不到。
可是萧家如今可是被皇帝和世家视如猛虎,萧屿在朝中举步维艰,以后萧家光景是否如前也未可知,要将沈家屿萧家命运绑在一块儿一时间沈从言不敢想。
也许是他多虑了,这事还得问过沈轻才知道。
文德殿外汪德远领了几个小太监带着圣旨出了宫门。
沈从言刚回府上没多久,正想寻机与沈轻说说萧屿提的那事,朝服还未来的及换下,院外管家已经来禀。
“大人,宫里来人了,还请大人往前院一去。”
沈从言惶恐,他在职期间兢兢业业未曾怠慢,也不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宫里的人怎会来他六品小官的府邸。
思及此时,朝服未换便去前院接待,沈从言朝汪德远恭敬地行了礼,汪德远面容欣喜,压着嗓音:“沈大人,咱家奉命前来宣旨,贵府小姐可都在?”
汪德远没有提沈三,而是说的沈家小姐们,沈从言侧头与管家说了声:“让夫人,少爷,还有小姐们速速来前院。”
管家按照吩咐下去传话,沈从言则命令下人看茶,江汪德远等人喝着茶等候。
沈轻在自己院里抚琴,一首“夕阳箫鼓”余音绕梁,旋律婉转,千回百转,透过琴声就能让人浮想联翩,江南的花影层台,桡鸣远籁,渔歌唱晚,江楼钟鼓。冲击着人的视觉,俨然让人深觉处于江南之境中。
她并不常抚琴,亦或者说是不愿意卖弄才情,只是偶尔打发时间才会弹奏一曲。即便如此,这首“夕阳箫鼓”已然像是经过千锤百炼,日复一日精心训练过班炉火纯青。
白露从外头进来,声音有些急促,打破了这美好的画面:“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厅一趟。”
沈轻带着许意犹未尽神情,停下拨弦的手指,淡淡道:“何事?”
白露回道:“宫里来了人,要宣读圣旨,老爷已经在前厅了,大公子,夫人和二小姐这会儿正赶过去呢。”
“宫里,可是父亲晋升了?“沈轻挪开弦上电的手。
白露已去拿了披风,披在沈轻身上,系着绳:“这还不知,待会去了前厅就知道了,看着像是喜事呢。”
白露安抚了下沈轻的情绪,说完便扶着沈轻一同前去。
小半时辰后,沈家家眷们已到齐。
汪德远搁下茶盏,从宽袖里拿出圣旨,众人跟在沈从言纷纷跪地。
汪德远宣读起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沈家嫡女沈轻,恪恭持顺,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微柔之质,秀外慧中,克娴于礼,静正垂仪,有安正之美,兹特以指婚疆北王之子镇祁大将军萧屿,责有司择即日完婚,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沈家众人蓦然,一时间忘了谢恩。沈轻只听到自己名字,再后面听到皇帝要把她赐给萧屿?
这怎么可能呢?
是不是圣旨读错了?
他娶的不是清河郡主?
所以那日瑶光寺他是故意那般说的?
她这样的身份,定然不会惊动皇帝来指婚的,前些日子都城里传的,萧屿以战功换婚书,可这都在传赐婚对象是清河郡主林素婉,可没人说过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