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许久确认没有伤口才放下心。
“小姐,可是因赐婚一事伤神?”白露把暖好的汤婆子放在沈轻手上。
沈轻接过汤婆子未说话,起身在梨花树下漫无目的地踱步。
良久,望着院墙四方天地,缓缓道:“白露,我从未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这世道如此,女子的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选,生来是女子,命运就已注定要以家族荣耀挂钩。女子不得出人头地,不得行商露头,不得科考入仕,需恪守女德,相夫教子,度过余生。”
“小姐……”
沈轻垂眸苦笑,又自我安慰道:“无事,只是一时感慨罢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早已看透,可真这一日到来,还是会有些怅然。”
白露安慰着:“小姐,我瞧着萧将军也不像坏人,他几次出手帮您,却未曾提过非分之求,即便是二小姐所说那般,看上您的容貌,那也是真心求娶您的。”
“真心?”沈轻淡淡一笑。
“小姐就不要想啦,安心的等着出嫁,马上就到年关了,婚期怎么也要到年后开春,小姐可以给自己备着嫁衣了。”白露还是有些欣喜的。
“这琴弦断了,让惊蛰拿去西街琴行修一下吧。”沈轻视线放在断弦的琴上,吩咐道。
“是,小姐,不过惊蛰这会儿出去了,等她回来我再让她去。”
上午圣旨刚传到沈家,下午消息已传遍祁都大街小巷,平承候府内,清河郡主林素婉摔着杯:“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沈轻是个什么东西,他沈家不过是个破落户,也配得上疆北萧氏?沈轻只会跟在司马姜离身后当个小透明。她不是跟司马姜离情深意切吗?干嘛还要来抢我的萧长凌。”
屋内能砸的器皿都快砸完了,自打赐婚一事传开,全祁都城都在传她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清河郡主就是萧屿萧将军的未婚妻,如今这未婚妻另有其人,还是一个不起眼小门户之女,这要她的颜面往哪里放,堂堂清河郡主还比不得沈轻一个六品官员之女吗?
她是被呵护在掌心长大的,自小千呼万拥,含着金汤匙出生,出生便被封为郡主,何等尊荣?
平承候林城辅站在门外,险些被仍过来的瓷瓶砸中。
“做什么这般气恼,都砸了,我看你用什么?”林城辅捡起地上未碎的瓷瓶,放回架上摆正。
“这个是你娘的嫁妆,你娘最喜欢的一个瓶子,想当年我奉命持援疆北,你们母女跟着我,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日子再苦,你娘还不忘带着这些瓶子,说摆起来看着心里喜悦也能多几分。”
“我娘是个讲究人。”林素婉带着哭腔。
林城辅笑道:“你就不是吗?”
林素婉不想与他绕弯子:“爹,萧长凌求的真是沈家的?那日请旨赐婚你不是也在殿前,不是我,为何不早告知,让我白白期待一场。”
“圣旨都去了沈家了,那还能有假,求的谁圣旨下达前,只有萧长凌与圣上才知晓。幼时你们虽有些情分,可那么多年没见,你在都城,他在疆北,彼此分开生活那么多年,你们的喜好,思维都完全不在一个层次,难以达成共识。你知道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你图他什么,只因别人奉承你几句,夸他两句就觉得他是都城最好的男子,还是看他现在前途似锦,又生得俊朗,非他不可了?这世上男子多得是,怎么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这还是我林城辅的女儿吗?”
林素婉更加委屈了,声音近乎啜泣:“我,我原先是没那么喜欢他的,他孤傲冷僻,性子张狂,可每次见了我,也是礼教齐全不曾逾矩,他根本不像传闻说的那般不堪,父亲可知,之前太子和三皇子等人为难宁昭然之事,当时也是因他解的围,父亲也喜欢他不是吗?”
不可否认,林城辅看得出来,萧屿这人堪当大用,却不是他能驾驭的,林素婉这样的性子,萧屿不会喜欢。
“我喜欢他是因为他这个人,并非是喜欢他做我的女婿。况且你以前不是还喊着要嫁给封世子呢,怎么现在又变了。”林城辅好不容易找了个位子坐下。
“那不一样吗?我现在就是喜欢他了,况且人人都以为会是我,可现在不是了,我,我还要怎么出去见人啊。”
林城辅见她没了理智,再多说无益,只能让她自己冷静好好琢磨。
“是你的,你赶也赶不走,不是你的,你哭也哭不来,你应该庆幸不是你。”
什么叫庆幸不是她?林素婉压根听不懂这话里的含义。
“出去,出去,都出去。”见林城辅不管她,哭得欲甚,贴身丫鬟也不敢上前只管退下,生怕下个被砸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