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正厅,伴随着茶炉上的水壶沸腾,一只手也将它抬下倒入两杯盖碗中。
沸水将那色泽明亮、均整统一的茶叶冲刷泡起,所冲出的茶汤清澈明亮,空气中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不同于现代一些添加了香精茶叶的茶香,这种茶香是一种持久散发的香气。
如此场景,便是一个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这茶叶的品质不低。
“这是新安的松罗,你尝尝与你平日里喝的有什么区别。”
当李景隆的声音响起,朱高煦也拿起盖碗闻了闻。
新安的松萝茶,他前世也在领导那喝过,不过那茶香与这茶香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只是闻闻茶香,都不用入口,朱高煦就知道这茶一定不是凡品,更何况这茶还是李景隆带来的。
想到这里,朱高煦也问道:“这是若歙的松萝茶吧?”
若歙之松萝,吴之虎丘、钱塘之龙井……这是朱元璋最喜欢喝的三种贡茶,并且因为他要求的质量高,所以能贡入宫中的数量极少。
这其中,新安若歙上贡的松萝茶则是朱元璋的偏爱,便是朱高煦等人在武英殿处理奏疏时都很难喝上。
对于每日在武英殿拿贡茶拿水喝的朱高煦来说,他唯一没喝过的好茶,也只有这一种了。
“你倒是好口感,只是闻一闻就知道了这茶的来历。”
李景隆笑着开口,自己也端起了盖碗,如猛虎细嗅蔷薇般轻轻嗅着那淡淡清香。
朱高煦倒是不管那么多,只是吹吹便抿了一口,也没发表什么感想,而是直截了当的询问李景隆:“曹国公来我这里,可否得了爷爷的准许。”
他的这个问题很关键,毕竟如今他这里除了朱元璋恩准的人以外,剩下的就只有戌字百户的兄弟可以来。
要是李景隆没有得了朱元璋的准许,那不仅仅是他要受罚,朱高煦和王俭他们也要跟着受罚。
朱高煦倒不是担心自己被罚,毕竟老朱对子孙的处罚也就那样,他担心的是王俭和戌字百户的兄弟们。
如果不是李景隆突然出现,现在的他还好端端的在书房里看书呢。
“自然得了陛下恩准,不然我怎敢来寻你。”李景隆轻笑,他能得到朱元璋的信赖,可不仅仅因为血脉和背景,而是为人处世和能力。
对于眼下看似烫手山芋的朱高煦,李景隆十分清楚,所谓禁足不过是朱元璋上演的一出好戏罢了。
旁人或许还不知道,可朝中正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又有哪个不知道《钱钞法》和《以钞抵税》这两篇文章出自朱高煦之口。
如果让朱高煦在外行走,四处招摇,那这功劳到底是要算给他,还是算给东宫?
朱高煦就像是皇帝手中的一块试金石,至于皇帝用他来试谁,不言而喻……
不过饶是如此,李景隆也依旧青睐朱高煦。
细数古今,能如他这年纪点评军事,干涉国政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诸如甘罗、霍去病,朱文正等人,也不过只是在军事和政治上单独一方面有建树,而他虽然在单一方向不如以上这些人,可他胜在全才。
“曹国公是来询问我防倭事宜的吗?”
朱高煦从王俭、林五六那边知道了平倭事宜由李景隆接手,自然能猜到他来的意图。
对此,李景隆也没有否认,而是点头承认道:
“我常年在北边对付北虏和西南对付西南夷,对倭寇确实不太了解。”
“此前魏国公在任时,杨文能颇有斩获,想来是得到了你的提点。”
“今日辽东都司金州中左所送来消息,言中左所被倭夷入寇,全所被屠杀掳掠,只留下一片白地。”
“虽然这次倭寇数量数倍于中左所官兵,但也可见倭寇不同于寻常盗匪。”
“魏国公珠玉在前,我自然不愿意落人之后,因此特来询问殿下平倭详解。”
李景隆抬手作揖,以一个同辈人的身份和朱高煦交谈。
实际上二人辈分同辈,说起来还是表兄弟,不过老朱家的
对于李景隆,朱高煦也十分惋惜,毕竟他了解过李景隆此前的战绩。
先不提他练兵四方,仅他少年、青年时曾随冯胜、蓝玉等人征战四方,单说朱允炆削藩后,他突袭开封缴了周王朱橚的兵权就能看出能力。
朱高煦了解过自家那五叔,如今的他虽然被朱元璋教训过,但手中兵权可是一直还在的。
李景隆轻装突袭开封,直接缴了他的兵权,这个过程中朱橚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
同样的手法,如果朱允炆一开始就用在朱棣身上,那靖难恐怕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毕竟谁也想不到朱允炆敢对嫡亲这么做。
至于靖难之役,朱高煦复盘多次,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如自家老爹一般能击败李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