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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他正在重庆府巴县县衙之中,得到消息时他还在统筹兵马钱粮问题,故此当听说播州宣慰司接受改土归流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
通判主管粮运及农田水利等事务,这倒是徐硕所精通的,何况他本来就是山东迁徙吉林的北方人,即便不能回家乡,但能调到河南、北平也不错。
徐硕虽然不知道田氏的底蕴有多深厚,但他知道田氏再厉害也强不过朝廷,更别说田氏内部还有矛盾。
徐硕作为吉林参与科举并获得进士出身的学子,他的关外汉人身份无疑让他在政治道路上十分平坦,故此没有细想下去,只觉得播州杨氏都已经臣服,那思州田氏恐怕也闹不大。
当初渤海军靖难南下,他们小镇被迁往辽东,而后又被迁徙至吉林城。
“田氏底蕴确实深厚,不过面对黔国公、镇远侯和曹国公的围剿,恐怕也很难存续下去。”
“相比较下,杨氏不过是个晚唐被派遣抵御边患的小刺史,所获的资源还是人脉都与田氏比不了。”
尽管兵马还没铺开,但当消息传开的时候,首先得到消息的,就是一直坐镇重庆府的四川布政使蹇义。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吉林城至今不过十六万口,而朝廷近四成武官都出自吉林城,谁也不知道徐硕他们背后会不会站着一尊公侯伯爵。
“得了消息,他便出发前往南京去了,不过他的政绩不如你,估计顶多拔擢一级。”
蹇义说着,同时也赞许的看着徐硕道:“你留在巴县可惜了,三个月后随我回成都吧。”
“谢先生提拔!”徐硕毕恭毕敬回礼,蹇义见状也继续散步。
见徐硕跟上来后,蹇义才开口道:“你在西南待着也好,现在江南水浑,还是西南安稳。”
“先生说的是江左和江东、浙西的官员吧?”徐硕开门见山,因为他敬佩蹇义,加上蹇义也有意培养他为自己人,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
“那三派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南北分卷后,三派争斗不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波及北卷和中卷,尤其是贵州设立三司后,若是中卷名额要增加,那南卷恐怕也会争吵着要增加。”
蹇义说罢,缓缓闭嘴看向徐硕:“你如何看待如今的庙堂?”
他带着几分考校询问,徐硕自然能听出来,故此沉思片刻后才一边跟着蹇义走动,一边开口道:
“学生刚刚步入官场不过二载,有些话可能会稚嫩,望先生勿怪。”
深思过后,徐硕这才开口道:“眼下庙堂的局面,就是由宫廷绝对主导的局面。”
“不管是守旧还是新政等派官员,他们都只能在宫廷制定的底线内进行活动,决不能逾越红线。”
“只要触及红线,即便是新政的官员胥吏,宫廷也是照样处理。”
“这样的局面并不多见,即便是唐宋及两汉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局面,而这样的局面,是自秦以来不断加重的中央集权。”
“不同的是,秦汉唐宋的集权往往是泛指皇帝及周围的一群贵族、士大夫,而如今却是以皇帝与东宫为中心的集权。”
“自太祖高皇帝立国以来,但凡想与宫廷讨价还价的存在,无不在短暂的猖獗后而消亡,尤其是宰相制被废除外,皇帝的权力更甚。”
“不过,这样的政治制度,也更为倚重皇帝的个人能力。”
“若是皇帝是高皇帝,当今天子,以及未来东宫那样的人,这自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可是,万一日后出了极个别能力平庸的皇帝,那整个庙堂都会跟随这个皇帝的能力而下降。”
“这样的情况,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皇帝强,则大明壮,皇帝庸,则大明庸。”
徐硕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蹇义听后微微颌首,没有做出评价。
过了片刻后,蹇义才缓缓开口道:
“你说的有一番见解,国朝与前朝历代不同,前朝历代皇帝但凡平庸,尚且能有宰辅扶持,即便王朝衰弱,也能在贤臣辅佐下挽回,可国朝却倚重皇帝个人能力。”
“我年纪大了,左右不过就是侍奉三朝罢了,但你不同。”
“你才是弱冠,未来仕途之路还很漫长。”
“有的时候,要学会审时度势,不要一味的认死理。”
蹇义在隐晦告诉徐硕,皇帝强则依附皇权,皇帝弱则是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为了站队而做事。
“学生受教……”
徐硕闻言自称学生,蹇义闻言也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已经绕着县衙走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书房的门前。
驻足片刻,蹇义走进了书房之中,徐硕也跟随走了进去。
二人的对话不算深奥,完全是徐硕个人的见解加上蹇义的点拨,但即便如此,还是将如今大明庙堂的一角给揭开了。
朱元璋、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