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人口两亿有余,而耕地虽有增长,却不过九亿余亩。
现在看上去还没有什么,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百姓与朝廷的矛盾必要已经到了难以调解的程度。
趁这个机会拿下河中、波斯等地,安西和北庭就会成为后方。
一块地区成为后方代表什么,于谦十分清楚。
昔年漠北的燕然都司不过十余万亩耕地,人口不过四十余万。
如今四十多年过去,燕然都司治下人口已经达到二百万之多,耕地虽然不过增长到八十万亩,可燕然都司每年往关内输送的煤炭铁锭等金属价值不下百万贯。
贫瘠的燕然都司都能为朝廷贡献百万贯财富,那比燕然都司富庶的安西、北庭又会贡献多少?
于谦在哈密为官数年,他很清楚西域的矿藏潜力。
国内如今要转移部分工厂,安西和北庭就是最好的被转移对象。
况且拿下波斯,河中也将成为后方,这才是最大的财富。
于谦态度坚定,谁都不想得罪他这个执拗的家伙,可群臣也确实对他恨的牙痒痒。
“户部调钱三百万贯,告诉太子,朕不要他的军报,朕只要波斯!”
当朱瞻壑说出这番斩钉截铁的话,群臣便知道没戏了。
他们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能否征服波斯地区,他们在意的是波斯北地区被打下后,庙堂上又要崛起多少勋贵。
这群崛起的勋贵,又会给庙堂带来怎样的局势……
对于群臣而言,他们身后都有支持着他们的势力,他们身后的势力也有自己想要图谋的利益。
然而蛋糕就那么大,勋贵武将多吃,他们就得少吃,这是无法调解的矛盾。
勋贵武将之所以能经久不衰,主要还是他们和天家绑定太深。
朱祁钺亲征,表面上是为了解决帖木儿,可实际上却是在培养新一代的勋贵,拉近天家和军队的关系。
这样的做法,使得天家一直掌握兵权。
天家有了兵权,那他们这群人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这就是大明朝立国百年来,屡兴大案而没有出现问题的原因。
文人说到底只能玩笔杆子,而枪杆子一直被天家所掌握。
按照朱祁钺的打法,这次战役结束过后,天家最起码还能再握三十年的枪杆子。
一想到这里,群臣就感到十分憋屈……
扫视群臣态度,朱瞻壑心中不免露出轻视。
在他的旨意下,三百万贯军费拨往河中。
除此之外,宣德二十五年的科举、吏考也于四月召开。
此次科举与吏考选拔进士三百六十位,举人八百二十四人,吏员一万八千六百余人。
不出意外,四月二十四日朱瞻壑发布圣旨,在河中设置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司。
河中置十二府,五十二县,在原本朱祁钺带来官吏的基础上,这近两万官吏被调往了河中地区任职。
与此同时,朱瞻壑将郭登、毛忠攻占的里海北部疆域设为西海都司,治下六府三十县。
虽说是县,但实际上就是大军驻扎留下的营盘。
虽然已经设县,但除了部分军吏在当地管理,朱瞻壑并没有着急科举与吏考来派遣官员,因为一件事情打乱了他的计划。
四月末,长江两岸暴雨连绵半月余,致使下游南直隶十余县发生水灾,淹没耕地六百余万亩,波及二百余万百姓。
面对天灾,朱瞻壑只能调拨钱粮二百余万赈灾,同时以每亩三贯的价格购买二百万亩灾田,迁移其中受灾的四十余万百姓前往北庭安家。
购买的灾田,事后被朱瞻壑下旨均分给留下的一些贫户,缓解了这十余县的地方矛盾。
这又是赈灾,又是购买灾田均分,又是迁移四十余万灾民前往北庭……
一前一后调拨钱粮,便是近千万贯消失不见。
然而不等朱瞻壑喘口气,入夏后的京师、山东、河南等地大旱,夏麦无收,百姓只能望天求雨。
还不等朱瞻壑有什么举动,出乎所有人预料,顺天府、河间府、永平府复又大水。
如此旱涝相接,饶是天子脚下百姓,也不免出现了许多逃荒者。
八月初二,朱瞻壑下诏天下,蠲免各灾区所欠税粮,同时调拨六百万贯钱,从湖广、江西、渤海、辽东等地购买粮食一千四百余万石前往受灾地方平抑粮价。
八月初七,朱瞻壑又诏令各地有布政司尽力赈抚,以免生事,令于谦担任京察巡抚,率五司六千余名官员巡视灾区。
于谦时隔多年担任京察巡抚,这消息传开后,灾区官吏人人自危。
几场灾害,便掏空国库一千六百余万贯。
眼看国库之中仅存不足三千万贯,波斯的战事也成为了庙堂上掌握权力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