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界最尊贵的小殿下,四海八荒有你一席尊位。”宸鸢幼时,她的叔叔们不厌其烦地摸着她的头告诉她。
叔叔们都是一方帝君,位高权重,所以宸鸢信了。顺其自然地等着。
等到自己的宫殿空无一物,等到自己最亲的师门空无一人,等到自己尸骨无存的那一日。
其实欺骗的苗头早已显露。
那时她叫萝生。
萝生作为天界的小殿下,自开府便有自己的一处宫殿,气势恢宏,金碧辉煌,在处处是琼楼玉宇的天界都是凤毛麟角。
然而位置偏僻,大殿空荡,器具简陋,是一间高档空房。
其实最初不是这样的,最初的布置同样堪称一处帝王行宫。奈何刁奴恶仆仗着主君年幼,鲜少居家无人过问,做尽了监守自盗之事,才成了如今模样。
萝生扯扯自己原本月白,如今灰白的小裙子,再对标日日新衣不重样的麒麟族小公主,认真反思为什么就自己过成了这样,明明她有努力去模仿麒麟族小公主啊。
她学了人家好几年,学到差点连大饼都吃不上了,才发现人家上有父母下有管家,不消张嘴便拥有一切。
唔,她也是小殿下,她也想要日日换新衣。
萝生思量半天,拿出手中最后一样值钱货——叔叔以前送她的玄阴神水,决意放弃去换大饼,改办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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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到底是何居心!只因对夫子心存不满就直接报复吗?”
“夫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知道我法术不好,为了您不被烧到,当时我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循着声音的来处,目光穿过阁楼的桦木外廊,外廊的木架上攀爬着满架的紫藤花,中庭则是芊芊芳草,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在碧柔的草地上低头站立。
萝生一身灰白衣裙,唯有双包头上的淡粉莲花还有着点鲜亮颜色。
她对面的夫子是铁青着脸,怒火难抑的模样像极了扑哧扑哧的开水壶:
“竖子居然还敢狡辩!”
夫子音量逐渐抬高:“哪里来的火焰,我怎么没看到?”
夫子看萝生闷着头没有半点惊慌之色,还能一句句辩驳解释,火气上来了。
他一力压下萝生所有的解释,板着脸,下达最后通牒:“你小小年纪品行不端,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你是谁家的孩子?明天叫你父母过来,我要和他们说一说你在书院的表现。”
他重重冷哼:“不行就直接带回去,以后也不用来了。”
萝生并不害怕。
如今仙界流行四百年义务教育,规范教学,严厉打击送礼受贿,书院风气焕然一新,戚严不可能一句话就让她退学。
她只是不解,传闻戚严擅长私下索贿,既能让人充分把握核心精髓又能不留痕迹。可目前看到的远不够那水准啊。
是情报不准?
还是嫌弃她穷,觉得捞不到油水?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实施不了?
她深垂着头,神色不辨,低低地道了一声:“是。”
夫子看她低头,气顺了些,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萝生换个低头的姿势,用余光看着夫子越走越远后,保持着垂头丧气的姿势回书房收拾书具。
学生们此时已下学,只剩一两个人影在晃悠。
“喂!”一本卷起的书被狠狠地拍在桌上,萝生受惊一颤。
“小丫头你这次闹的挺大啊。”一个半大的小子仰着下颌,脚踏在前面凳子上,痞里痞气:“哭可没有用。知道该怎么解决不?”。
“夫子让我父母明日来一趟。”萝生看一眼来人,细声细语回答那没礼貌的小子,手上动作不停。
她心情不好,不想多搭理他。
小子一声嗤笑,“梆梆”敲两下桌子,恐吓意味十足:“笨蛋,你这次犯的错大了,光你父母来个道歉根本不够你知不知道?”
萝生头也不抬:“一次不够,那就两次。”只是弄湿夫子衣服的话,事闹不大,不值得在意,她请叔叔送一封道歉信就解决了。
小子一怔,随机眉毛横竖,声音抬高:“那你就等被开除吧。没有书院的履历,你这辈子注定是个废物。”
萝生已经收拾完东西,抬头去看那小子,平静无波的目光让小子感觉很不舒服。
小子无端觉得自己被蔑视了,脸色涨红,疾言厉色继续威吓:“傻吧你!最近那几个都是被戚严夫子开除的。小爷在提点你呢!这是看你顺眼,一般人小爷才不告诉。你还不赶紧求求小爷,让小爷给你指条明路?”
小子与萝生对视,发现萝生并不回避他的视线。
萝生的目光幽幽发暗,有如海底静渊,与她泛白的衣裙格格不入。他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他放下腿,上去推了萝生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看她连头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