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储颜跪坐在书案旁,翻阅起自己的书籍。但实际,她心思却不在书上。
闻人翊轻捻了披在背上的薄毯子,眉梢微微皱起,又很快舒展开。
隔着屏风,两人都扶了扶额头。
日上三竿,宁储颜合上了书籍。
她将手放在胃部,因为一点没进食,肚子开始叫嚣了。
她走出屏风,桌旁的人早不知哪去了,薄毯倒是整齐的叠好放椅子上的。
桌子上还多了一碟桂花糕,像刻意留的。
宁储颜踱步走去,坐在另一端拿了一块放入嘴里。
疏毓推开门,欠身道:“殿下,坤宁宫有动静。”
宁储颜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显的笑容。
――看来,老鼠尾巴露出来了。
“砰”!
此刻坤宁宫内一片狼藉。
“三天了,三天了!他们再查不出来禾禾会出事的!”皇后手中握着一块碎瓷片,鲜血已经汩汩从手心流出。
整个大梁,只有一个公主,皇子倒是成群。
“娘娘!”婢女慌张的跪在一旁。
皇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吸了一口气,扔下手中那块碎瓷片,说:“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禾禾。”
地面还有些潮湿,宁储颜在宫墙外折了一根桃花枝放在手指间游走转圈。
她停在皇宫中的某一处湖畔,清风荡起涟漪,飞鸟从天边掠过,远处的山峦挺拔在凤眸里。
多美的山水画。
若能永久欣赏,便好了。
“清风漾涟漪,来日淹皇陵。”宁储颜轻声念道。
昨日,闻人翊的话彻底点醒了她,她帮不了这个社稷无法覆灭,但……
——她想当那龙椅上的君主。
一时而起,却成了她的执念。
谁也不知道她为了这个位置会多么疯狂,当然,这是后话。
夜幕。
宁储颜经过小树林,深秋的夜风吹的她眼尾有些红。
她突然停下来了,目光犀利的看向某一处。
她看到一双妖冶的金瞳,在夜幕下微微发光。
这?
宁储颜心中震惊,但早已警铃大作。
“何人!”她斥。
一声后,宁储颜再没看见那双眼睛,隐藏在黑夜中的人,消失了。
她安然回到自己寝殿,但那双英眉不曾舒展开。
屋里,闻人翊不知道哪里弄了一个睡椅,正躺在那里看话本子。
宁储颜嘴角抽了抽,这景象怎么看怎么怪。
她走进屏风后面,褪了衣物,躺在软榻上冥思在树林里发生的那一幕。
金瞳……闻所未闻。
他是谁?
宫里有这等特殊人物?
宁储颜想不通,但两人确实碰了照面,只是天太黑,看不清对方容颜。
屏风后面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闻人翊终于将举在面部的书本拿下来了,在黑夜中,能看到他那双眸子里的金光。
“这一次,居然这么久。”他喃喃道,瞳孔中那抹金色微光彻底散尽。
闻人翊深知,若这次未能占据身体主导权,那下一次,就不知何时醒来了。
因为,他本身就是外来者。
宁储颜感觉到上方投掷的阴影,睡梦中皱了皱眉头。
闻人翊看着她,若有所思。
好像,她被魇住了。
梦中,宁储颜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双眼早已被泪水浸湿。
和亲队伍浩浩荡荡,锣鼓喧天。
少女她身着凤冠霞帔,眉心点血,这是她一生中最好看的时候。
但是……
“为何……到头来却是黄粱梦一场?”她声音颤抖。
不远处,就是她这一生的终点。
“安乐公主,受死吧。”
杀气腾腾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宁储颜,她不甘心。
“凭什么!为什么!”
凭什么这样对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哭了。
闻人翊见状,竟有些慌了心神。
他伸手,替她擦干了泪水。
“为什么偏偏是我……”
闻人翊挑眉,人在没有意识下,所有伪都会卸下。
这是少女最纯粹的声音,没有任何遮掩。
这是在怪老皇帝将她许配给他吗?
“啊!”
宁储颜在黑夜中与闻人翊打了一个照面,再一次被吓到。
“……”
“闻、人、翊!”这三个字的字里行间,都带有一定的震怒。
闻人翊对上她还有些湿润的双眸,轻声回应她:“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