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常年如春,花鸟安逸安居,草木茂盛生长。是自古便仙气萦绕的宝地,依山傍水而建的蜀山门更是众多修真界修士们的向往之地。
山峦重叠中,中间的一片平地宽敞,四柱而立,成八卦四象方位,把那修仙界最大的宗门护的严实。
底下锣鼓喧天中,一排的稚嫩白衣少年伫立。
台子上为首颇为严峻中年男子身后,一高挑细长的身影伫立。
他抱胸环剑,墨发扎成利落冠发马尾,春日微寒,可少年却白袍宽袖单衣毫无惧色。
整场漫长而隆重的收徒仪式里,他默得像块石头,脊背却始终挺得笔直。
“清月,此番若是有根骨清奇的弟子,便是交予你带。”
前头的男人回首,望着身后少年,满意点头,声音沉沉开口。
“父亲,一切随缘,缘至则至。”
沈清月抬首,一双潋滟眸子抬起,答得淡然。
他如苍山顶尖的雪,被艳阳照得耀耀生辉,可偏又白澈的干净。少年面庞线条温润,尚还带着分鲜衣怒马的朝气,可剑眉星目间却处处透着与外貌不相符的稳重。
望着底下的人一圈,在看到此番前来的白衣求道弟子中其中较为瘦弱的一身影后,沈清月毫无停留转开眸,绯唇微抿,继续抵着怀中的剑缄默。
按照前世那轮时间线,今日好似——
“吾儿当真好道性。”
蜀山门宗主沈恒凌一句话断了沈清月思绪。
在寻见一众长老抬首望向这边附和后,沈清月只得抬首,一一颔首示意。
倏忽间,底下乱糟糟一片。
“有小弟子晕过去了——”
“去请几位医修弟子去瞧瞧。”
沈恒凌好面子,因着沈清月受了一排的注视,显然十分适用,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当即挥袖下裁决。
可难得的,沉默良久的少年插话。
“父亲,若是连这点身体都受不了,怕是难登修真之路。”
沈清月一直是最惊艳绝伦的蜀山门弟子,天生道心道骨,修为迅猛,此番话一出,惹得众位长老频频点头。
隐隐有领头之势。
“清月此话是你不对,我蜀山门乃是一代大宗之境,这点关怀之心还是要有的,岂能因一幼儿年弱就驳了他求道之路。”
被驳回了话,沈恒凌的笑收了收。
他向来需要的是一个能撑起门面的儿子,而不是一个觉得受他任命登位后就能阶跃质疑他的少宗主。
“父亲说的是,但修道之路山医命相卜皆要涉猎,体弱之人,撑不起后面的强筋健骨,修炼术法。”
沈清月很早之前就知道沈恒凌是什么样的人,若是从前的少宗主沈清月兴许还会念着亲情依附顺话,可如今登临大道过的仙尊沈清月,答得不留人情。
他六亲缘浅,他早就知道的。
只是以前不愿信罢了。
更何况眼下,重要的是避灾。
“是,清月这孩子说的是,宗主,先让医修看看那晕倒孩子怎样,在做定论。”
“是,你们父子提议相结合来看便是。”
见着几位长老帮着说话,沈恒凌也不好落了表面的面子,笑着应了。
只是多看了眼身后的板正少年。
见他们讨论结束,确认“唐楚欣前世的晕倒求助计划行不通”后,沈清月阖眼调息,不在搭话。
蜀山门的拜师典礼是大事,从白昼还未敞亮时,众人便云集如此。
眼下更是天边云移,日光渐浓。
马上要到晌午。
沈清月抬首看向南边石柱上的日晷。
前世,邪修入侵,抢走了师门镇宗之宝,那人捅了他曾经的徒弟唐楚欣和抢走了一个小杂役。
前者,他加固了禁地阵法的防御,此番必定不会再出错。
徒弟这块,他不收就是了。
但最后那件事,自古情义两难消——
想到这,那站如神像的沈清月难得的换了个姿势。
他动用剑诀把长剑收起后,两袖垂落,任由宽大的袖袍掩住整个手。
在袖袍里,少年如竹节般分明修长的大手掐指起卦。
等那被喊来的医修小步朝石阶主位这边跑来,沈清月才收了手边的动作。
“宗主,这晕倒的小弟子好像根骨清奇,是块不得多得的璞玉。”
纵使那医修说的极轻,但沈清月站得很近,听了全部的内容。
他抬眸,直直盯着那被抬下去的瘦小弟子同时也是扮作男装的唐楚欣。
这一世,因他一直拖着,所以与前世的走向有细微出入,可到最后,唐楚欣的天赋还是被发现了。
——与前世不一样的过程,但无差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