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和永远处在暴怒之中的怪物。
绝大多数时间,过度使用暴血技术的混血种只有两个结果。一个结果是龙类的意志彻底压过人类的意志,屠龙的英雄终于变成恶龙,他会堕落为危险的死侍,那是没有理智的怪物,被杀戮的欲望填满灵魂。而另一个结果则是体内的血液被焚烧殆尽,龙血被心脏泵出又在血管中沸腾,最后使用暴血的混血种会将自己的血彻底燃尽,一滴都不剩下。
路明非的情况大抵和后一种类似,一度暴血便已经是绝大多数混血种的极限,三度暴血嘴已经接近了封神之路的极限,在那种状态下,路明非每一分每一秒所消耗的龙血都是巨量的,他能够在这种失血所带来的休克中幸存真是一种奇迹。
“我以为伱要死了,师弟。”诺诺说,她真的很害怕,是在害怕失去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她的眼睛被额发遮住,看不见神色,也看不清目光。
她的情绪很低落,居然重新抱住了已经松开手臂的路明非。
“你真的吓到我了。”诺诺说。
当时的场景大概真的颇有些吓人,也颇有些惊悚,推门而入的路明非其实已经解除了自己的龙骨状态,暴血所带来的龙躯和力量也正在消退,那时候的他简直枯瘦的像是一具干尸。脸颊凹陷,眼眶泛黑,似乎命不久矣。
“我没事,师姐,我没事。”路明非有些语无伦次,他现在的状态倒是相当不错,虽然肌肉依旧无比酸痛,可强大的造血干细胞已经几乎为他重塑了整个身体里所有的血液。现在他看上去白白胖胖,甚至比前往执行夔门计划之前还要健康。
小师妹哼哼着瞪诺诺,她看到路明非投来的视线,做了个很有意思的鬼脸。
可谁都能看出来她的不开心。
诺诺终于松开了。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用双手支撑着自己倚靠床头坐起来,他朝着夏弥张开双臂。
夏弥愣了一下,她的肩膀在颤抖,眼睛里有薄薄的雾气,黄昏的光落在女孩的眼睛里,像是漂亮的猫眼宝石。
自从路明非去往夔门,夏弥就时常从遥远荒芜的梦中惊醒,那个梦境是她撑着一条船去跟这个男孩见面,莱茵河上都是雾气,雾中一道长桥,男孩站在桥上,可那道桥那么近又那么远,路明非总在眺望远方,好像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她只是拼了命的划船,拼了命地叫路明非的名字,可他还是眺望,眼睛里的悲哀溢出来,灰败得像是死了一样。
可你怎么能死呢路明非,你说过要和永远和我站在一起的。
你说过你的承诺会直到世界的尽头的。
你明明就是我的,我都没允许你死,你凭什么死去?
有檀香味的风从诺诺的身边掠过,她惊愕地看到纤细的女孩像猫一样扑到病床上。
夏弥抱住路明非的时候,身体都在颤抖,她在路明非的耳边低语,她说师兄,你答应过我,要永远和我站在一起的,你答应过我的。
奥丁降临到摩尼亚赫号的时候,学校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诺玛通过那艘船上那些藏在每一个角落的探头将声音和视频传递回学校,当神以长矛贯穿曼斯.龙德斯泰特的心脏的时候,校长和所有的终生教授都在那一刻起身,他们手按胸口,低下了头。
那悲怆而惨烈的一幕让老家伙们记起已经死在灵魂深处的往事,在屠龙的战场上,死亡如被敲响的铜钟。
而当路明非回归,并展现出惊人的战斗水准与神搏杀,却又让那些元老们畏惧。
只有夏弥在看那个视频的时候双手绞在一起,心中惶恐不安,她当然知道混血种走上封神之路的代价,那代价是不可避免的死亡。
她那时候的恐惧比谁都盛,但她并不恐惧那个向神挥刀的男孩有多么强大,她只恐惧那个男孩将和她说永别。永别的滋味并不好,弃族的命运中好像总充斥着离别。
可这一次,夏弥真的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东西了。
她想起和路明非的初见。
初次见面是仕兰中学的篮球场,高一学生开学的
周围的男孩和女孩嬉戏打闹,夏弥睁大了眼睛,她再次看到那个被自己关注了很久、从奥丁的领域中逃出来的人类幼崽,他也很孤独,和她一样。
夏弥就靠在篮球场的护栏外,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记下那个幼崽的一切特征,并在心中想那些从其他人类男孩那里学来的色诱能否对那个叫楚子航的家伙生效。说是色诱,其实不过是年轻女孩的欲拒还迎。其实她委实没必要色诱,只要一颦一笑,也会有很多男人愿意为了耶梦加得去献出心脏。
夏弥的血统还没有完全苏醒,九月酷热的阳光落在她的头上,白皙光洁的额头就渗透出汗水来。
这时一个看上去同样孤独的男孩拎着冻过的矿泉水在夏弥的对面坐下,夏弥只是好奇地看着他,心里想这一只人真有意思,两个人之间就一直沉默,直到男孩抬起头来,“你是在看师兄打球吗?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