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悲凉,好像没有人能事事如愿,过去、现在、未来,总在发生那些让你愤怒的、让你悲哀的、让你刻骨铭心的故事。
路明非靠着那辆火焰颜色的法拉利,手里捧着诺诺去给他买来的早餐,无非是包子油条豆浆,还有些烫,热气蒸腾着上升。诺诺就靠在他的身边,两个人肩碰肩,目光毫无目的地看向前面的地铁站。
这是一座拥挤繁忙的城市,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们脚步匆忙,皮鞋和高跟鞋在路面的积水中溅起小小的水。信号灯无声又快速地变换着颜色,赶早高峰的年轻人们好奇地看向倚靠着法拉利的男孩和女孩,毕竟这两位的造型即便是在号称国际化大都市的bj也算得上是拉风,那辆在黑白两色单调汇聚的车流中如独自绽放的玫瑰那样耀眼的红色法拉利也绝不是什么便宜货色。
可就是这样牛逼的组合,居然没精打采地靠在街边啃包子喝豆浆,穿佛罗伦萨定制西装的那个男孩表情则沮丧得让人想起海洋馆里刚和妈妈分开的小海豚。
路明非心事重重,即使捧着包子啃也没忘了给自己点一根烟,诺诺也不说话,只是努力对付自己那两根稍有点硬的油条,好像那东西就是侠女要求闯荡江湖时遇到的
小魔鬼说有唯一的he,可路明非抓不住一点头绪,他不敢去站在耶梦加得的身边,因为就算是他这样不在乎自己死或者活的亡命之徒也有真正在乎的东西。
路明非是很犟的人,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到,在师妹和绘梨衣之间,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绘梨衣。因为那是跨越两段宿命的誓言,是超越了生命与时光的执念。
也或许是因为路明非直到现在依旧不觉得自己爱上了师妹吧。
这个世界上就有那么多操蛋的抉择,在一个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之间选择。路明非不知道别人会怎么选,但他会选择那个他爱的。
可为什么呢。
路明非忽然把右手覆在自己的胸膛,那里是灵魂的位置,轻轻叩击,胸腔里发出沉闷的声音。心脏很健康,心肺功能也都很健全,可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选择的时候,里面会那么痛呢。
诺诺注意到了路明非做的奇怪的动作,她抬了抬眼,又张了张嘴,可还是什么都没说。其实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路明非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她从放映厅里捞出来的衰小孩了,今天的路明非是需要自己做出人生中重大抉择的男人,他要自己决定命运该去向何方。
“师姐,你以前一定反复观看过那次东京事件的任务报告吧?也从很多角度去了解过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路明非啃着包子说。
诺诺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东京事件的任务报告在卡塞尔学院并不算什么秘密,许多人都对那次事件的经过很感兴趣,所以反复浏览,诺诺以前也不例外。
从东京回来之后路明非患上了严重的ptsd,他的性格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随后接受了尼伯龙根计划的改造,在漫长的痛苦中挣扎,仅仅一年的时间就从就从曾经卡塞尔学院人人皆知的废狗蜕变为在屠龙战场上大放异彩的卡塞尔太子。
人人都爱这样的路明非师兄,可也人人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给路明非带来了这样的改变。但任务报告中对路明非行踪的桥段描述语焉不详,只是隐晦地提到了两个已经被标注为灰色的人,灰色代表死亡,他们在事件中已经死去了。那两个人分别是化名为风间琉璃的源家次子源稚女和蛇歧八家上杉家的家主上杉绘梨衣。
从那座城市回来的人对上杉绘梨衣讳莫如深,只是听闻路明非患上ptsd就是因为这个女孩。
诺诺其实都听到过路明非说起这个女孩,可也只是言语中的惊鸿一瞥,只是知道她大概和自己有几分神似,没见过世面,是血统很不稳定的黑道公主,她愿意接触的男性很少,路明非是那个小姑娘最信任的那一个。他们曾经一起从源氏重工出逃,在东京漫步过雨后的街头,也在浅草寺祈过福。可就算是诺诺这样拥有超级侧写能力的巫女也很难通过这些零散的只言片语,便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女孩来。
“你说起过,我也知道你现在所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诺那双深红色的漂亮眸子里透着些许的倔强,她忽然偏过脑袋去凝视路明非的眼睛,“可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她吗,为了她奋不顾身,为了她甚至要放弃夏弥。”
其实她的心里还有个声音在说我呢,师弟,你也会为了那个女孩放弃我吗?
很多人说诺诺是个太过傲娇的女孩,那么锋利,总是伤人于无形,就算已经重来一遍她也没有多少改变。因为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或者别人是不是喜欢自己,她从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孩,是个很自私的女孩。
说到底是因为她心里胆怯,灵魂的最深处藏着那么一个和过去的路明非一样懦弱的孩子。所以她才穿着那么坚硬的甲胄,用坚不可摧的外壳那把那个小小的柔弱的孩子保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