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繁华又匆忙的城市忽然在今夜吹起了狂风,每一条街道的信号灯都在无序地闪动,要覆压全城的鳞片状乌云黑压压地从西方撕碎星海汹涌着挤到城市的上方,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雨就要降临了。可其实上一场暴雨才刚刚结束。
龙王掀动的元素乱流最明显的外在表现便是完全不遵循自然规律的狂风骤雨。
有一支美国来的摇滚乐队在前面开演唱会,会场地势很低,下暴雨的话容易被淹,这会儿人群正狂奔着要躲回家里。
路明非逆着朝一个方向狂奔的人潮站住,他抬头去看乌云来的方向,粗壮的白色闪电横过苍穹,倒像是横亘世界的巨龙。身边人声鼎沸,孩子的呼喊与女人的尖叫混成使人狂躁的交响曲。
这座城市好像在他的面前铺展开了,如山如海的灯火汇聚,像潮水向他涌来。
有人惊讶地看向那个逆着人潮像是一叶扁舟那样向暴雨过来的方向走去的男人,他太年轻了,可又浑身又透着那么颓丧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虽然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似乎能买一辆豪车,表情却木然又悲绝。
这时候有突突突的声音从人潮的中间响起来,很有些突兀,狂奔的人们都惊悚地闪避到一边,生怕后面那东西刹车失灵把他们撞倒下。
路明非也往旁边闪开,他想这种时候还有人骑着三轮往人群里闯?这哥们也真是心大,刮着碰着谁都能讹死他。
又像是《东邪西毒》中的梁朝伟,那个瞎子剑客,只有阳光最烈的时候才能看清眼前的人,他便总坐在沙丘上遥遥地眺望远方,任凭头顶流云飞动。他对欧阳锋说我得回家,做完这笔生意我就回家,我的故乡桃开了,我要在还没有谢的时候回去。
这么说的时候酸涩的东西就涌上来,从心里涌上来,从灵魂中涌上来,时光的剪影和心底里某个尚且柔软的地方一起被触动了。
“我们在一起吧,”
“去地铁站干什么,马上就停止运营了。”路明非一手扶稳了芬格尔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鼻子,“还有你从哪儿偷来的车?”
那个徐徐走来的奥丁已经消失了。
是芬格尔。
那东西和前几次见他一样穿着暗金色的甲胄,银铁面具的眼孔和嘴孔中喷薄着熔岩色的光芒,蓝色的风氅在身后飘扬,但手中却并不是神迹般的武器昆古尼尔,而是仿制的扭曲长枪,暗金色的甲胄下面奥丁的身体被裹尸布裹紧,腐朽与神圣的威严都扑面而来,如此矛盾,如此不可抵御。
滂沱的大雨开始洗刷这条隧道,隐隐地还有雷鸣声,诺诺愣愣地看着神在自己的面前走过,似乎凡人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就算是曾经沾染诺顿之血的昂热神也不屑去践踏他,那立马在烈光中的东西只是提着长枪,缓缓地走向戒备中的夏弥。
铁色的镰刀几乎直接从夏弥的手中出现,她挥动的时候镰刀表面的钢铁就剥离在空气里留下淡淡的镰刀虚影,那是钢铁的粉末因为高速的移动还未彻底落下,镰刀在短时间内无数次和奥丁手中扭曲的长枪碰撞,强如斯莱普尼尔这种几乎能踏死三代种的强大龙族异种也无法参与这样的斗争,体内流淌龙血的怪物们都蛰伏在王与王的厮杀中,他们甚至完全没有要去撕碎那个仍旧在远处观望的女孩的准备。
每一枪都贯穿皇帝的领域,金色的涟漪像是暴雨初始时平静的湖面有星星点点的大滴雨水落下荡起层层的波纹,随后那些子弹又轰然撞在奥丁的王域之上,但无法贯穿,甚至无法刺入,铁水飞溅火焰升腾,散开的铁水在王域的表面留下古老的铁色纹。
“就算没有人爱我,可我也曾经活过啊……”
诺诺手中的枪支满载状态下也只能装入十一枚子弹,此外她还准备了一个弹匣,也就是总计二十二枚子弹。装备装备部的疯子们热衷于破甲、穿透,同时也是爆炸艺术的极端爱好者,所以这些子弹的造价每一颗都远比那支枪更加珍贵,它们的表面雕刻了多个精密的炼金矩阵,这些炼金矩阵赋予了子弹恐怖的特性,不亚于一把名匠打造的炼金武器。
隧道中恍然间出现被灯点亮的长路,另一个奥丁带马前行,身边的烈光拖曳在身后,像是巨大的战旗,又像是千军万马的相随。
夏弥的蓝牙耳机中在响起诺诺的声音,可她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因为耶梦加得已经睡去了,现在她只是夏弥而已。
冷到了她的心里。
当耶梦加得的双眼重新睁开,王座之上的威严重回她的瞳孔!
马蹄的声音像是催命的恶鬼,每一下都落在夏弥的灵魂上,她甚至还感受到皇帝的领域已经接近修复。
人生不得意十之八九,诺顿曾对夏弥说我们要活下去啊我们要在荒原上举起战旗回到家乡,可时至今日她只觉得那是片何等孤独的荒原,她终其一生也无法逃离,正因为无法摆脱这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她才假装自己是被人爱着的。
诺诺的实际情况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良好,这把枪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