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中午,父女俩才把这一批粮食处理成可以直接买卖的样子。
二人顾不得休息,又匆匆赶往清江县。
姜二丫买了近二百个装粮食的麻袋,又花了一两银子,在县城内一条僻静的巷子里租下了一个空院子,租期一天。
姜二牛把空院子稍微整理了一下,与姜二丫一起将粮食取出来装袋。
整整装了一百三十六袋粮食,总共四千八百斤。
姜二牛带着一部分粮食样品直奔粮铺,壮着胆与粮铺老板谈生意。
粮铺老板起初还不愿搭理姜二牛,见了样品的品质,又听了姜二牛的要价,心思转了几转,才老老实实地带着人和推车,随姜二牛去买粮食。
到了姜二丫租下来的院子,见到那一袋一袋的粮食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堆在院子中间,院子后面的房子却有五六扇门。
粮铺老板猜想,那五六扇门的背后肯定躲着很多人,手里说不定还握着饮血的家伙。
他把自己吓得一哆嗦,最后那点儿歹心思也熄灭了。
这父女俩肯定只是明面上的人,真正的卖家应该就在门后。
若他不老老实实的买粮,门后的人就会冲出来,把他和他带来的人全部扑杀了……
姜二牛主动扒开粮食袋子,让粮铺老板验货,并保证,这里所有的粮食,品质都与样品的品质一致,而且,半点儿泥沙也不掺。
粮铺老板随意看了看,认真点了点头。
总共四千八百斤粮食,不管是籼稻、粳稻、圆糯米、长糯米还是大麦、小麦、粟米,都是品质上乘的新粮,统一价,十五文一斤。
这种卖法,一看就是急于出手。
要是按种类来称量定价,至少能多卖十几两银子。要是再提一提每种粮食的单价,又能多出十几两银子。
谁会在粮价飞涨的时候急着出手这么多粮食?
粮铺老板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他十分乖顺地付了七十二两银子。
姜二丫验了银子的成色和重量,真心夸道:“老板真是个爽快人。”
粮铺老板想的太多,错听出了遗憾之意,仿佛他不爽快,姜二丫就要干点什么一样。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求饶似的拱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等伙计把粮食都装车运走,粮铺老板立即带着自己最信任的伙计告辞离开。
出了院门,粮铺老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对方真的只是来卖粮的,并不是以卖粮为诱饵来劫持他的。
老板庆幸着,那伙计却转着眼珠子附到他耳朵旁说道:“老板,那父女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不如咱们……”
伙计伸出手掌做了个手刀,继续说道:“那咱们就可以把那七十二两拿回来,白得这一批粮食了。”
粮铺老板一把拍开伙计的手,紧张地往身后看了看,然后跳起来戳了戳伙计的脑门,压着声音骂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你也不想想,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又连续几个月没下过雨了,粮价一路飞涨,没有十全的把握,谁敢把这么多粮食大大咧咧地摆在人前?
你再想想,那父女俩哪儿来的这么多粮食?
他们又是怎么把这么多粮食,从那些雁过拔毛的守城兵丁眼皮子底下,运进清江县城来的?
又为何要急于出手?
等你想明白了这几个问题,就知道我为什么不动手了。”
伙计被老板这么一说,立即想起了一件事。
他道:“听说隔壁县的粮商从东昌郡运了一大批粮食回来,半路上却被山匪劫了。
这父女二人会不会跟那山匪是一伙的?
隔壁县的山匪跑咱们清江县销赃来了?”
老板道:“你管它是不是山匪销赃,只要咱们有钱赚就行……”
姜二丫不知道粮铺老板和伙计的脑补对话,只觉得这次卖粮格外顺利,她预想的那些意外一个也没有发生,她预留的那些手段也一个都没有用上。
她松了一口气,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姜二丫锁好了院门,按与房主的约定,把钥匙放在院门前的石板下面,和姜二牛一起去了各大商铺。
……
姜二丫不知道要逃荒之前,想的全是拿粮食换钱,再拿钱买细棉布做衣服穿,买鱼买肉吃,盖大房子住,买马车出行。
知道要逃荒之后,她想的则是不能饿着,不能冻着,不能病着,不能落单,不能死……
秉着有备无患的原则,她看见什么就买什么。
柴米油盐酱醋茶,除了米,都买上。
八角,花椒,麻椒,桂皮,虾皮,菌菇,各称两斤。
夏装、秋装、冬装,父女俩各来三套。
鞋子,靴子,袜子,各来三双。
便宜的麻布买个五六匹,不便宜的细棉布也来两匹。
针头线脑的,都买上。
棉花太贵?贵也得买。
此一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秋天一过就是寒冷的冬天了,夜里没有棉被盖,真的会冻死人的。
买完棉花,姜二丫直奔医馆,想要买些常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