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将何小姐绑到松树上的?”赵霜猜测杨暄不会亲自动手,何况那个何玉棋衣衫不整的,他若是想避嫌,就更不会。
“是……属下和几个小厮。”四下安静无声,凭风又解释道,“王爷在房中休息,何小姐偷偷摸摸进来,自己褪去了外衫……”
“然后王爷就恼羞成怒,让你们将人给绑了?”赵霜掐着手指,想算一算杨暄现在怎么样,谁知却心烦意乱得无法算准。
“是,她打扰了王爷休息,罪有应得。”凭风抱拳垂首,又转头望向沉香园中的花草,“不过王爷方才……又让属下去给国公爷和何大人传信,说是……择一吉日将那何玉棋收房。”
粉色衫裙的女子闻言,神情木讷,许久未做声。
方才还在沉香园中与她携手漫步、信誓旦旦的男子,怎么转头就改变了主意?
他明明说过,今后这王府中只出不进……
“王妃?”凭风见她愣神,又拱了拱手道,“天色晚了,王妃不如早些回府吧?”
“回府?”赵霜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方才明明在外院吃宴席,怎么会进园子里来的?”
“是……国公夫人身边的铃兰姑娘来给属下传的信,说是……王爷在此休息,有人意图不轨。”凭风见她脸色不好,便又唤了一声,“王妃,早些回府吧?”
夜晚风大,吹得她身子单薄好似要被刮倒似的,凭风暗暗着急,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跟王爷交代?
这事儿虽然是王爷挑起来,可他千叮万嘱让自己小心说话,还要将人平安送回王府去,显然是放心不下王妃。
“我去向父亲母亲道个别。”赵霜说罢,就转身去了花厅。
游廊上灯火昏暗,四周暗影好似鬼魅。
男子方才的话语仍旧围绕在她耳际,他手上的温度也不曾散去,让人仿佛走在云里雾里,头重脚轻,不知怎么到的花厅。
沉香园的花厅中依旧人头攒动,大家都等着看热闹,却又不敢太过明显,个个面色凝重,低头喝茶。
杨令和李氏坐在主桌旁,还请了何大人与何夫人也坐到主桌,倒是没有看见何玉棋。
见赵霜走进来,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目光如冰刀般向她飞过来。
赵霜倒是没感觉到疼,反而因为没看见何玉棋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朝杨令和李氏说道,“父亲,母亲,王爷他身体不适,已经先行回府,本宫来道个别,也回去了。”
“霜儿,你别难过。”李氏站起身,面带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又拉着她的衣袖安抚,“都怪母亲思虑不周,好好的寿宴,弄成这样……”
“长公主,此事都是我们家玉棋不对,她年纪小不懂事,”何大人与何夫人也起身向她行礼,何夫人面上有些尴尬,目光里带着防备看向她,“这几日我定会好好教她规矩,将来……让她好好服侍长公主。”
“何夫人有心了。”赵霜瞥了一眼那长脸妇人。她虽然面带歉意,却掩不住眼底的喜色。
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更加让赵霜不喜。
“方才暄儿已经让凭风带话,让母亲与何夫人择一吉日,接何小姐过府。”李氏脸上堆着笑,又见赵霜不大高兴,也带了些商量的口吻问道,“霜儿你看,不如就本月……十五月圆之夜,你看如何?”
“就依母亲的意思。”粉衣女子点头。
“好,好,”杨令欣慰地点头,转头朝着何达说道,“何大人,暄儿的意思,先将玉棋以美人的身份接入府去,待将来有了子嗣,再抬侧妃。”
“父亲,今夜之事,众目睽睽,”赵霜扫了一眼厅中,忽然朗声说道,“王府侧妃身份高贵,不是件小事,待本宫回去与王爷商量之后再定吧。”
何玉棋名声已毁,就算她将来有了子嗣,也当不起侧妃的位份。
“霜儿,木已成舟,你回去,也不要怪罪暄儿……”杨令虽然不齿李氏跟何家的阴谋诡计,却也乐见杨暄多纳一个美妾。
赵霜闻言,微微愣住。她说不给侧妃,难道是因为她善妒吗?
赵霜一时也拿不准自己的心意,只觉得忽上忽下,忽远忽近,难受得很。
灯火阑珊处,角落里一个白衣公子和一个粉衣少女正直直盯着她看,目光灼灼意味不明。
她只瞥见一眼,忽然产生了一种“世人皆是成双成对,唯独自己孤家寡人”的失落感。
“父亲母亲,本宫告退了。”赵霜又行了个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暄方才独自走回王府,将轿辇给她留下了。
坐在轿辇上,粉衣女子一手托腮吹着夜风,忐忑不安地想,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何玉棋,她方才并没有怎么留意,只随便看了一眼,虽然是长得很水灵,可跟府里那些姬妾相比,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王爷平常对那些投怀送抱的女子,多是没有好印象,上回章诗儿就被他教训得灰头土脸,怎么这回竟然要将那个何玉棋收房?
事出反常必有妖。
会不会是鸿鹄给王爷下什么咒术了?可王爷戴着她的护身手串,应该没那么容易中诅咒才对啊!
且王爷从来不曾丢下自己独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