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飞扬的檐角和拱门,她再熟悉不过了。
“小娘子,我的确不会杀你。我家主人看上了你,想娶你回去做压寨夫人。”东多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外边儿,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此处是我家主人的别院。”
夕阳西下,鸟雀归巢,四周偶有几声乌鸦的啼叫声。
赵霜抱着若姬走下马车,发现果然身处在一间道观的院中,地上雕刻着一张巨大的八卦图,殿门前一个黑底青字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字:玉虚观。
赵霜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灰衣道人的模样,心中疑惑,上回见那位萧道长时,明明见他是个半桶水,可这地上的八卦阵却是货真价实。
东多手里的匕首换成了一把手肘长的弯刀,抵在她腰上。
“别磨蹭,快走!”虬髯大汉用下巴指着正殿的方向。
赵霜将若姬放到地上,牵着它缓缓走进正殿中。
“主上,人带来了。”东多朝着上座方向抱拳行了个礼,便退到大殿的一侧侍立。
斜阳拉长了她的影子,投射到殿中的黑曜石地板上,走道尽头是一个香案,香案两侧各有一张高椅座位。
“长公主,咱们又见面了。”身穿道袍的中年道人先开口。
湛蓝色锦袍的女子停住脚步,借着夕阳仔细辨认了一下说话人,果然是上回常嬷嬷带来的道人,“不知萧道长请本宫来,所为何事?”
“方才东多他们多有得罪,长公主切勿见怪,”道人捋着胡须诡异一笑,又看向一旁的年轻男子道,“贫道……请殿下来,是为了我这侄儿。”
赵霜循声望去,萧道长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个身穿北境开领装束的年轻男子。
男子高鼻深目,肤色白皙,金色的眸子映着夕阳,正似笑非笑地盯着那走进来的蓝衣女子。
“在下萧彦,仰慕长公主已久。”
“萧道长说笑了,这人分明是个北境人,又怎会是你的侄儿?”赵霜牵着若姬在殿中踱了几步,四处打量着殿中的陈设。
“长公主,贫道……是个孤儿,从小被北凉国王庭收养,与北凉的越王殿下情同手足,这位……就是越王殿下的长子,如今的北凉新帝阿彦,”萧道长笑着解释道,“萧彦是贫道为阿彦取的汉名。”
这位萧道长竟然是北凉国的奸细!
赵霜脑中闪过几个念头,捏紧了手中的狗绳,抬头朝萧道长问道,“上回给青鸢施咒的……就是你?”
怪不得他不给青鸢解咒,原来他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不错,长公主冰雪聪明,”萧道长捋着胡须笑道,“正是贫道。可惜贫道的道行不敌长公主,这才败下阵来。”
“你今天找本宫来,又想怎么样?”赵霜拉了拉手中的狗绳,若姬立即竖起了毛发,严阵以待。
“诶,长公主何必紧张?”萧道长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弯着嘴角道,“今日请殿下来,是为了……大周和北凉两国重修旧好的大好事啊!”
“本宫不懂政务,有什么话你该去找王爷说。”赵霜掐指算着,想算出杨暄现在何处,可惜那院中地上的大八卦阵似乎有什么结界在,她的法术出不了这个院子。
“此事不需惊动摄政王,只需长公主点头即可。”萧道长笑着指了指身边的黑衣男子道,“我这位侄儿年方二十、青年才俊……想求娶长公主。”
“荒谬!”赵霜震惊地扫了一眼二人,斥道,“道长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本宫成婚早已十几年了,就算是未嫁,也该由使者来明媒下聘,怎可凭道长一句话?”
“长公主,贫道也知道今日实在是委屈了长公主,只是……事出紧急,”萧道长眯着狡猾的眸子看向她,“阿彦他昨日才到上京,今日就说……想要求娶你,贫道也只有想出这个法子。长公主放心,待你随他回了北凉王庭,他自然遣了妻妾,明媒正娶你。”
“若是本宫不肯呢?”赵霜手藏在袖中,指缝中捏着两枚铜钱。
这道士的道行不如自己,但是自己毕竟没有武功,身边又没有护卫,只能靠若姬杀出一条血路了。
“长公主,你还未仔细看过本王,为何不肯?”萧彦蹙起长眉,金色的眸子比夕阳更耀眼,声音里满是傲气,“我北凉国都城玉城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你还从未去过,怎知不会喜欢?”
这位北凉新帝,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气质高傲锋芒毕露,看她的目光中尽是轻佻与肆意。
“笑话!你我不过头一次见面,说什么嫁娶?何况,我大周幅员辽阔、人杰地灵,谁要跟你去那北境荒凉之地?”蓝衣女子向后退了一步,便见那虬髯大汉也警惕地朝她挪了一步。
“这有何难?待本王挥师南下,整个大周都是我北凉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你想要去哪里,本王都陪着你,”萧彦的眼中闪着狼子野心,自信而张狂,忽又前倾身子朝那蓝衣女子威胁道,“老实跟你说,长公主,今日你若是不从了本王,就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我萧彦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话音刚落,两枚铜钱就从那蓝衣女子的袖中飞出,直朝着上座飞去。
“铿锵!”萧彦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护体,直接将那两枚铜钱震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