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日,徐莲玉又穿上一身素衣,到李道崇面前哭了一场,说是他亡妻托梦给自己,要自己替她教育两个孩子,还说自己愿意为了照顾两个孩子,放弃侍寝。
李道崇闻言,心下震动,虽然有些怀疑托梦之说,却也将管教孩子的权力交还给了徐莲玉。
李寿和李康两个孩子虽然还是淘气,但是看在亡母的份上,也只有在主院中乖乖读书。
后来徐莲玉又通过容氏找了一个教书先生教导两个孩子,自己也得了些空隙,虽然谈不上母慈子孝,可两个孩子再也没有闹起来。
这厢徐莲玉越是说放弃侍寝,李道崇反而时常去主院中留宿,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上京城又有几封军报来,寒仓军回报说北凉国铁骑只是陈兵北境,暂时并无异动,不知在等着什么。
杨暄派往北境的探子,都没有听说过药人兵团的事,倒是回报说北凉新帝阿彦在用滇西奴隶给他的宠妃修建一座行宫,名叫黑月宫。
黑月宫占地庞大,形态古怪,就连北凉国居民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样的,据说只要靠近黑月宫的围墙,就会莫名其妙地失踪。
时已深夜。
北境大漠,如墨的苍穹下,耸立着一座黑色的圆顶建筑,仿佛大漠中盛开的黑色花朵。
圆顶建筑中分为上下两层,上边一层奢华大气,层层帷幔垂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头顶的挂灯也是精致古朴。
精雕细琢的窗棂外,是一轮明月悬挂在苍穹之上,窗外大风呼啸,飞沙走石,暴躁的天气到了黑月宫的宫墙外忽然止步。
宫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一个俊美的异族男人正半躺半坐,右手搂着一个香肩微露的北境美姬,歪在一张铺着白虎皮的坐塌上,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些五颜六色的水果和美酒。
葡萄佳酿的香味袭来。
男人微微睁开长长的睫毛,修长白皙的手指拈起一颗紫色葡萄,放入了怀里那美姬口中。
美姬一动不敢动,战战兢兢地张开嘴吃了。
“禀主上,”远处的台阶上跪着一个虬髯大汉,头发和胡须是火红色,一只耳朵用银色金属罩罩住,行了一个北境的礼,“那个程谦刚刚服用了死魂草。”
“嗯,很好,”萧彦得意地勾起唇角,捋了一下微卷的额发,冷笑道,“他若是早点肯这么做,也用不着吃那么多苦了。”
“国师的意思,再等上几日,那程谦就会完全失去意识,到时候,他就会成为主上的尖刀,药人兵团的将军。”东多抬头,眸中闪现一缕凶狠之色,右手一扬举在空中,“待主上挥师南下之时,那些上京人看见曾经的卫尉府少卿程谦,竟然成了我北凉国的前锋大将,定会大吃一惊。”
“还有那个朝华长公主,”萧彦刚笑了两声又忽然蹙眉,推了一下怀里的美姬,后者立刻识趣地从他怀里下来,跪到了地上,“她再看见程谦时,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本王一想到她痛心扼腕的样子,就觉心痒难耐,一刻也等不了……”
“主上,再耐心等一等,”东多右手扶左肩,行了一个北境的礼,“国师说,药人兵团还需几日,到月圆之夜就大功告成了。”
“总有一日,大周的公主会跪在本王的脚边,”萧彦一把揪起旁边那北境美姬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了一眼那高鼻深目的面庞又丢开,愤然斥道,“肮脏的中原女子!也敢拒绝本王!”
“主上放心,”东多不自觉地摸了摸断耳道,“属下早晚会将那朝华公主捉来,放到主上的榻上!”
主上还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介怀。虽然国师说那位朝华长公主是镇国安邦的命格,要主上娶她做皇后,可也没有要他做到如此地步。东多看见眼前的情景,心中惊异。
主上自从上京城回来之后,就不停虐待那个坏他好事的程谦,且喜怒无常,总是拿身边的姬妾出气,后来更是遣散了后宫,满心都想着那个中原女子。
东多虽然外表看上去满面大胡子,似是十分粗犷,实则是个小心细致之人。他跟在萧彦身边这么久,知道萧彦寡情冷血,不可能爱上任何一名女子,因此猜测萧彦的种种反常行为,都是因为被那朝华公主拒绝后伤了自尊心导致。
从前主上虽然性格阴鸷,可是脾气还算正常,如今却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口是心非。
若是不早些将那朝华公主捉来,放到主上的面前,只怕他这毛病还会越来越加重。
萧彦自然是不知道东多心中所想,他背靠着身后的软枕,一手扶额,一手摩挲着手里的一片佛手梨,忽又语气温柔地问道,“她如今……是在滇西吗?”
“回主上,正是,朝华公主在楚州城,”东多犀利的目光瞥见萧彦手中的佛手梨,便知道他这是在睹物思人,又补充道,“前几日探子来报,依芙蕾死了,刺杀杨暄的任务……败了。”
“没用的女人!那个女人在滇西住了二十几年,早已忘了我北凉国一统中原的大业!”萧彦不悦地冷哼一声,忽又转了转眼眸,勾起嘴角问道,“她的儿子呢?还不将他捉来,给本王当个消遣?”
“回主上,依芙蕾的儿子徐宝……据说伤心过度,也随她去了。”东多毛茸茸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