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们损失了不少兵马,粮草又没了……”赵霜一边回答,一边指着那女子问道,“她是谁?”
“王……王妃,是小女。”那村妇抬起头来,竟然是乔装后的张瑞雪!
“回王妃,方才北凉国的骑兵一撤,她……她就从南城门中跑出来,非要末将带她去寻程谦!”明景指着那女子,无奈地道。
“你……”赵霜回想起方才那已变成药人的程谦,心中又是一阵钝痛,语气也缓下来,不忍苛责,“你怎么来了?”
“小女听说程少卿……他在北凉国营中,想求王妃……救他出来。”见赵霜没有生气,张瑞雪松了口气,壮着胆子朝赵霜行了个礼,“我……我求程老爷和老夫人,把天方剑给我带来了。”
赵霜瞥了一眼她手里抱着的扁平包袱,原来是天方剑。
“天昭日月,端方君子……”她望着天方剑微微出神,叹了口气,“若是能救他,本宫早就……张小姐节哀,程少卿已经……回不来了。”
“王妃是何意?”张瑞雪问道。
“程少卿被北凉人制成了药人,如今是那药人兵团的统领。”毛虎插嘴道。
“我不信!”张瑞雪闻言,忽然泣不成声,扯住赵霜的衣袖跪下,“求王妃带小女去北境,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去将他的尸首寻回来!”
“你要去北境?”赵霜环视一圈众人,明景和毛虎都默不作声,呼兰和呼木也没有拒绝。
张瑞雪对那个程谦一往情深,明知他变成了药人,还要去寻他,这样重情重义之人,又怎么忍心拒绝?
“王妃,”张瑞雪更咽道,“那天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去寻他,他不会出现在玉虚观,也不会被那个萧彦掳去北凉国……都怪我!”
身穿村妇衣裳的女子哭得满脸泪痕,用衣袖不停拭泪。
赵霜闻言,又想起程谦失踪那天的事来,后悔如大石般重重砸在她心上。
“罢了!你要去就去吧,”赵霜从衣襟里抽出一块帕子,递给张瑞雪,安慰道,“别哭了,这么美的小脸,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多谢王妃!”张瑞雪急忙道谢,又保证道,“我会跟着明将军,不会给王妃添麻烦的!”
赵霜瞥了一眼明景,后者讪讪地解释道,“末将……曾受张尚书的恩惠,他老人家托末将照顾张小姐。”
“哦,那也好。”赵霜心情沉重,待安排好一切便辞了众人,独自坐到小溪边,望着远处的浓烟发呆。
北凉国的粮草化为灰烬,如今明火已灭,却还冒着滚滚烟尘。
方才那个药人……的确是程谦,他死了,他已经死了。赵霜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却又忍不住想,程谦对自己还有记忆,会不会……他还没有死呢?
后悔、矛盾让她心里抓心挠肝地疼,恨不能跪到师父面前磕头,求他用毕生修为救救程谦。
都怪自己学艺不精,竟然……无能为力。
“汪!”一道雪白的身影走过来,扑到她怀中。
“若姬!”赵霜使劲揉着若姬毛茸茸的狗头,心事重重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你方才不是在和毛虎玩吗?哦?毛虎不和你玩了?”
若姬和那虎斑猫如今成了一对怨偶,没事就在在营地里追来跑去。
若姬好像知道她主人的心情不好,今天更加温顺地把头靠在她身上。
一人一狗依偎在一起。
夜幕降临。
斥候来报,北凉骑兵和药人兵团果然离开了上京城,正在向北移动,想必是打算撤回北境。
上京之围已解,赵霜松了口气。
羽林卫在溪水边撘了营帐,燃起篝火,又捉了些野味来庆祝,今夜众人就在洛北镇附近的林中过一夜。
“王妃,这个给你!”张瑞雪轻快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两只烤野兔腿,递了一只给赵霜。
赵霜接过野兔腿,笑问道,“张小姐,你从小娇生惯养,怎么吃得惯这些东西吗?”
“从前是吃不惯的,不过……”张瑞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这几个月来在城中饿得不行,好久没吃肉了。方才明景给我尝了一口兔肉,我觉得简直是人间美味。”
“哦?”赵霜也咬了一口,回忆道,“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四处征战,修炼武功,后来又跟着皇兄跑遍了大周境内,早已熟悉了这一切。不过……好久没有带兵,竟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长公主,”张瑞雪刚叫了一声,又改口道,“王……王妃……”
“你想叫我长公主就叫我长公主吧。”
张瑞雪点头,接着说道,“长公主,我真羡慕你,你武艺高强,又身在高位,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我从前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打算下辈子……还做大周的公主,”赵霜一边嚼着烤兔肉,一边怅然道,“可是如今……你看我,父皇、母后和皇兄都不在了,还要和刚出生的孩子分开,去北境找那个北凉新帝算账。”
“小王爷他……很可爱吧。”张瑞雪笑道。
“嗯,长得很像……”赵霜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顿了顿又道,“看见的都说可爱。”
“王妃此次一定会旗开得胜,一家团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