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阿布转着灵动的眸子,忽又问道,“贝查,咱们明明是北凉国人,为何那位王爷会是咱们的恩人?难道……咱们家祖上就是当细作的?”
“呸呸!”老头朝地上啐了一口,又看了看左右低声斥道,“什么细作?咱们家是……咱们家是商人,那位摄政王每年都给咱们不少钱呢,自然就是咱们的恩人。”
原来是这样,撒钱的就是恩人。阿布恍然大悟。
“知道了,那我去玉城了,”少年走了两步,又依依不舍地回过头,“你替我照顾好阿娘。”
“放心吧,”贝查刚挥了挥手,又急忙招手将他召回来,问道,“护身符带了吗?”
“带了!”少年咧嘴一笑。
“嗯,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去吧。”贝查望着少年远走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捋了捋浅色的胡子。
黄昏时分,玉顶湖上一艘两层客船划开水面,行在夕阳下。
船只拂过平静的,留下一片鳞状波纹。
“几位这次走水路,可算是选对了,”阿布脚步轻快走上二楼船舱,手里捧着些北凉国的糕饼,边放到桌案上,边和几位大周来的客人搭话,“玉顶湖景色美如仙境,凡是来咱们北凉国的,都会来玉顶湖游玩。几位来的正是时候,再过些时日,玉顶湖结冰,这水路可就走不了了。”
“阿布,咱们走水路去玉城要多久?”赵霜望着广阔犹如大海的湖泊,好奇问道。
“夏季快些,大约半日就到了,冬季要行一整晚,明天早上应该就到了。”阿布说罢,坐到圆桌旁,见其余四人都坐在围栏上看着窗外的夕阳,摇头劝道,“几位还是不要一直坐在窗边,过来用晚膳吧!不然明天早上脸皮该被吹破了。白天不明显,夜晚这湖上的风都带着盐粒,可不好受。”
“阿布,你是长州人吗?”赵霜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小小年纪,汉话说得清楚明白,对这个少年不仅刮目相看。
“不是,我是玉城人,不过……我阿娘说玉城是不祥之地,不让我回玉城去,”阿布见他们几人都不吃点心,便自己拿起桌上的点心吃起来,“这回还是瞒着我阿娘出来的。”
“不祥之地?”赵霜面露疑惑,又看了一眼杨暄,后者只是淡淡地看向那落下的夕阳,神色平静,好像真是出来游湖的。
“十几年前玉城城破时……死了不少人,我北凉国的幼帝和太后……都死了,”阿布边吃边说,又喝了一口水,“人都说,玉城有怨灵。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大家还是不愿去玉城。”
“原来如此,你的汉话是跟谁学的?”赵霜问道。
“是义父教我的,从小义父就让我读大周的经典,”阿布吃饱了,满足地拍着肚子,“义父说咱们家是商人,以后要做大周的生意,不懂汉话可不行。”
天色渐暗,客船驶过一片陆地,下层的船舱中忽然一阵喧哗。
“那就是玉顶湖的湖心岛,”阿布蹦跳了两步,走到围栏前,指着不远处一片漆黑的陆地道,“当年我北凉国幼帝和太后,就是在那个岛上……被一把火烧死的。如今岛上寸草不生,也无人敢去。”
“竟有这事。”赵霜讪讪地应了一声,又瞥向旁边的黑衣男子。这个杀人凶手,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在看风景呢。
“阿布,你……可会责怪大周?”赵霜好奇问道。
贝查和阿布都是杨暄的“消息人士”,自然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当年是谁杀了北凉幼帝和太后,在阿布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成王败寇,打仗总有死伤,有什么好责怪的?”阿布手里拿着装胡饼的盘子,递了一块饼给赵霜,他发现这个小兄弟长得好看,还挺平易近人,“何况我阿娘和贝查都说,是我们北凉挑衅大周在先,王爷他才会率军攻入玉城。”
阿布说着又瞥了一眼旁边那黑衣男子,他面如冠玉,看不出喜怒,完全无法将此人与十几年前那个杀入玉城的坏蛋联想到一起。
“成王败寇……若是有一天,”赵霜接过胡饼,咬了一口又问道,“若是有一天给你机会,你可会去找大周寻仇?”
“这位大哥,我与你们不一样,我阿布从小……就只想一生顺遂,照顾好阿娘,”阿布又将盘子移到杨暄、明景和张瑞雪面前,让他们也都拿了一块饼吃,“我不像你们志向远大,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那些有什么意思?”
少年说罢,又坐回桌案旁,翘起二郎腿,得意地看着面前的几人。
“若是北凉人都像你这么想,也不会有如今这场大战了。”赵霜被他叫大哥,心里还挺开心,笑问道,“你说我们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那你每天想的是什么?”
“自然是赚钱!”阿布得意地从衣襟里取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在众人眼前晃了一下。
“若是打了人,或是杀了人,就能将那人的钱袋据为己有呢?”赵霜朝他挑了挑眉,试探道,“你会不会动手打人……或是杀人?”
杨暄看着面前的两人,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聊起来,拉了拉赵霜的衣袖道,“阿布还是个小孩子,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什么小孩子?”谁知阿布闻言,忽然认真起来,看着他竖起了三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