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十五日,清远侯府惯有场家宴。而这日的京郊,会有场小灯会,虽比不上正月十五的热闹,但胜在手艺人多,灯笼新奇。
往年管彤都是和慕思年出去逛灯会的,今年慕思年也送了信邀她。
但管彤不打算去。
慕思年也没有再提起。
确切地说,是自那日退回礼物和放言撒钉子后,慕思年就安生了许多。
宋乐安伤好得差不多了,写信问管彤需要他做什么。
管彤暂时还没有事要交给他办。
上一世的玉石是从富商手中来的,管彤已经打听过了,富商南下行商,要年后才回京。管彤猜玉石是南下回京这趟带回来的。
清远侯府上上下下忙着管彤的婚事,当事人倒是窝在房中偷闲,为年后的苦战养精神。
转眼到了家宴那日,管彤起身,见房门开了一条缝,一只螃蟹灯正歪七扭八地横着爬进来。
房内已经堆了好些花灯了,往年她在灯会上见到的样式都有,还有几盏她没见过的。
一盏盏花灯几乎要把管彤看花了眼,好似还在说着——她不去,便把灯会搬到她面前来。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走到房门口,那盏螃蟹灯此时已经全然爬了进来。
管彤抬手关上门,门外传来慕思年的声音:“阿姝等等,外面还有几盏。”
“慕思年。”管彤道。
“阿姝我在。”慕思年手上拿着一盏兔子等,正调试着花灯里的机关,听见管彤叫他,连声答应。
“别在我这里白费功夫了。”
“能让阿姝开心,就是这些花灯的荣幸,怎么叫白费功夫。”慕思年调试好,轻轻拍了下门,笑道,“阿姝开门,这盏花灯你一定喜欢。”
“我不开心,不喜欢。”管彤漠然道。
慕思年愣怔了一下,脸上的笑也冻住了:“阿姝可是在哪里看上了新样式的花灯?我去学······”
原是他亲手做的,这么些花灯,不知做了多久。
“你的心思,没必要放在我身上。”管彤好心将话说绝,“等陛下哪天心情好,我便去求了和离的旨意。”
“不!”慕思年一只手攥紧了拳。
与阿姝的婚事,是他早早谋划,苦苦求来的。
他绝不放手。
管彤叹了口气:“你这样好的长相,京中一大把小姑娘喜欢,何必呢?”
慕思年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肤如雪,眼如星,齿编贝,唇激朱,连眼下一颗泪痣都长得恰如其分。立如芝兰玉树,朗月入怀。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门外的慕思年不作声了,管彤在心中自嘲:
管彤呀管彤,你也就会欺负这一世的慕思年。
嘲到一半,只听见“咚”的一声,慕思年栽倒在了她房门前。
府医为他诊了脉,向管彤说着。
管彤听得头疼,只听懂了“脉象虚浮”“好好将养”之类的话。
转头吩咐小丫鬟:“准备辆宽松软和的马车,送齐王殿下回府。”
“我不走。”慕思年已经醒了过来,脸蒙在被子中闷声抗议。
管彤道:“你府上的医师,更能对症下药。”
慕思年体弱,慕思瑾有怪病,皇帝常找寻名医,按照擅长的病症,分分类拨到他们府上。慕思年府上的医师又是一直跟着他诊治的,不知比清远侯府的好上多少倍。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走。”慕思年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管彤知道无赖不过他,朝府医问:“开的药有苦的吗?”
府医斟酌道:“齐王殿下的症状像急火攻心,药方中有两味黄芩、栀子是清热泻火的。小姐若是觉得不妥,这两味便换成······”
“放!全都放进去!还有黄连之类的也多加些进去才有效果。”管彤打断他。
又道:“药煎好后,看着齐王殿下喝了,不喝就送他回府,清远侯府供不起这尊大佛。”
既是吩咐小丫鬟,也是说给慕思年听的。
随即,不理会慕思年喊叫的“阿姝你好狠的心”,管彤径直往出走:“我去将这里的事禀告父亲。”
刚走出门,就见到廊下站着几个来打探情况的丫鬟,见到管彤齐齐行了礼。
管彤稍认了认,祖母房中的,管杉房中的,父亲房中的都有。
慕思年今天这一晕,将清远侯府的人全都惊动了。
“齐王殿下并无大碍,现下已经醒了,药也煎着,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不用担心。”管彤给了消息让她们回去,又示意最右边一个丫鬟留下。
“父亲今日可在府中?”
“禀小姐,老爷今日休沐。”那小丫鬟极有眼色:“我给您带路。”
管彤微微点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