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夜的忙碌,荻弯终于在天色将明之时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此时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又加上之前的争斗几乎力竭地瘫倒在地。
而因为丈夫的一夜未归,十分担心他安危的方婶终于找到了灯笼工坊这边,当她发现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上,而且里面还有一屋子人的时候,当即找来斧头劈开了锁,将众人解救出来。
……
“所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不是故意打昏沈伯的。”罗磊低着头紧张地直搓手。
听了大家的解释,方婶看着昏迷未醒的老伴叹了口气,她是没想到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这老头还有这么一个连自己都告诉的秘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还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拦住人家,那种情况下保住一条命就算不错了,现在只是被打晕了,也是万幸。
就是不知道他这把老骨头禁不禁的住,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这么想着,她麻利地抬起沈伯的一条胳膊,接着看向罗磊,“小伙子,帮我一把,咱们把老头子送到医院去。”
罗磊当即帮忙抱起了沈伯,就在这时,沈伯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哎呦……”他抬手抚着脖子发出痛苦的叫声。
这一声可把方婶和罗磊紧张坏了,毕竟这沈伯也上了年纪,昨天晚上虽然用了巧劲,可毕竟当时情形十分混乱,要是慌乱之中出了错,把人伤的严重了,也让罗磊十分地良心难安。
“老头子,哪里疼?”方婶也有些着急,拽着沈伯的手臂问道。
“手,手,手······”沈伯想抽回被自己老婆禁锢着的手,刚才她一着急,不知不觉用的力气就大了,差点要把自己这老胳膊卸下来。
说了好半天,方婶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尴尬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除了手,还有哪里痛?”方婶自知理亏,轻声细语地问道。
“是啊,沈伯,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罗磊也附和着问道。
沈伯的脑袋这时候才完全清醒,这一清醒就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他急忙环顾四周,发现没有自己想看到的,便又往桌子那里看去,犀角早已熄灭,看起来比昨晚更短了一些,他上前一把攥住。
荻弯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抬,一直冷眼旁观,这时看到沈伯的动作便猜到接下来他想做的事情,淡淡出声:“普通的火是点不燃犀角的。”
沈伯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身,眼里有一些急切和乞求,“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
荻弯摇摇头,“我已经超度了她,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云霜了。”
“怎么会······”沈伯像是泄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样,跪坐在地上,略显苍老的脸上流下几滴浑浊的眼泪。
“她都没和我说几句话,就这么消失了。”
也许是他全身散发着冰冷的绝望,让人无法上前劝慰,只能任由他发泄完。
小时候的他沉默寡言且在别人看来脑子十分不灵光,大家都不喜欢他。直到他走进了沈宅,遇到了云霜。云霜对他来说幼年教授技艺的师父,也是他童年时期最好的朋友,玩伴。
这种亦师亦友的感情对他这种脑袋里只有一根筋的来说,是除却家人之外最重要的感情,从少年到老年,他在灯笼工坊里不停地做灯笼,可却无人再拍着他的头夸奖他的手艺又进步了,他凭着这股执念终于盼到了这个机会,可他却没有和云霜,他的师父,说上几句话······
沈伯慢慢地垂下头,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势,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他转过身不去看任何人,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走出了房间,罗磊伸手想拦住他,却被方婶轻轻按住了手臂,他疑惑地看向方婶,方婶只是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这样众人目送着这个经历过半生沧桑的男人慢慢地走远。
“方婶,你不担心沈伯吗?”沈嘉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轻轻地问道。
方婶叹了口气,“怎么会不担心呢。不过看他的样子,身上的伤应该不严重,你沈伯伯啊,伤的是心。”
沈嘉颖此时也变得沉默了,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她一直是一个内心细腻敏感且非常能共情别人的人,刚才沈伯的变化她也看在了眼里。
但是此刻,听沈伯最亲密的人,说出了这番话的,她也难免会有些心疼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父亲一般的男人。
“你们都饿了吧,折腾一夜了,我去给你们煮点东西吃,吃完都去休息。”方婶擦了擦眼泪,匆匆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众人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饭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季正几次看着荻弯欲言又止,也许是因为这一夜的精神和体力的极度消耗,荻弯并没有注意到季正的表现,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她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稳,可以说是噩梦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