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空间里的另一个人传递出那种属于狂乱压抑的死亡气息。
但楚羲和却并不挣扎。
她反而是垂下了眼,轻轻梳理着男孩脏污成团的粗硬头发,也不在意自己白皙指尖上沾染的粘腻黑色。
刺目的光线从破碎的玻璃缺口探了进来,正好照亮了这一方天地的同时,也照亮了楚羲和圣洁无垢的脸上那副符合她长相的悲悯表情。
“知道什么?”
施加在她脚踝上的力渐渐松了。
楚羲和弯腰抱起男孩只剩下半截的身体,把他放在早就已经冷透了的女人怀里。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母亲,可最后,这个可怜的女人却还是死在寒冬,这倒是让男孩所做的一切都变得可笑起来。
楚羲和看着男孩颤抖着往女人的怀里又缩了缩,仿佛是想直接与母亲融为融为一体。
直到这时,褪去那层早熟的外表后,这个男孩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属于孩童的天真。
楚羲和注视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就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那样,出口的声音被她放的极轻。
“我不知道。”
烫,太烫了。
落在人皮肤上了阳光像是烧红了的碳,甚至还在持续升温,将地上两具紧紧相拥的尸体的烧成了扭曲的枯枝,就像是他们昨晚往火堆里加的燃料。
楚羲和闭上了眼,有两股情绪在她的体内拉起了锯战。
一半教她冷眼旁观,可另一半却教她走上前去。
虽然原主的灵魂早已消失,但她留下的记忆却和那个时不时反扑过来的净化异能一样,虎视眈眈的想要侵吞楚羲和的一切、甚至是……将她完全变成另一个原主。
楚羲和其实很清楚,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设。
可昨天傍晚,她却在明知道那件白大褂上有编码、很可能暴露她行踪的情况下,将衣服披在了那具女尸的身上。
这并不符合常理。
特别是……当她一开始定下的计划就是逃离曙光基地时。
她的思维和本能,都正在被某种不知名的存在一点一点的捏碎了、揉烂了,然后再被灌入一个早就泥塑好的壳子里。
比起一张画满了图画的画纸,一张没有丝毫墨痕的白纸显然更容易被人为的添加上色彩。
楚羲和甚至觉得她记忆的消失,也不是她一开始以为的巧合。
从这具身体中醒来不过一夜。
可她却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接连做了两件违背本心的事情。
而当一个人连自己的本能都无法操控,不能顺位自己的做出改变时,其实本身,就昭示着一种危险。
因为这个世界,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将原定剧情机械走下去的漂亮人偶。
而不是,一个变革者。
想到这里,楚羲和主动放任了那股不断暴涨的柔软情绪,任由自己被这股洪流裹挟着低下了头,冲着那个一看就别有用心的孩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啊。”
堵不如疏。
比起奋力抵抗后的暴力镇压,楚羲和更喜欢将自己伪装成一只弱小的猎物,再去缓慢的蚕食,原以为自己的手握胜券的自大猎人。
这是她一贯的美学思想,也是她游戏人间的最大保障。
作为一个天生的艺术家,将自己伪装成另一副模样只是她所有天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技能。
既然故事背后的那个操控一切“人”想让她成为原主。
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原主。
那个徒有一腔柔软心肠,却连自保之力都无的柔弱女人。
………
真是可怜。
楚羲和看着地上那两具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具尸体,真情实感的红了眼眶。
直到这栋烂尾楼下突然想起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被匆忙赶来的异能者小队封住异能、缚住双手时,晶莹剔透的眼泪还在顺着她柔嫩的脸颊不断滑落。
她哭的很美,神情哀婉,柔弱娇美。
别的人还没怎样,反倒是让那个缩在众多异能者之后的、手上还粘着未干的暗红血迹的小女孩露出了一点愧疚的表情。
“低头!不要看她!”
身旁的中年男人声音急促,蒲扇似的大掌直接将她的头强行的按了下去。
不止是他,除了领头的队长之外,所有的人都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低着头。
“那个漂亮女人的异能,是精神控制,小心!千万不要被所她操控!”
其实本来没必要说这么多的,但这个小孩的异能实在不错,就算日后从异能学校出来不进他们小队,结个善缘倒也是个稳赚不赔的卖买。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女儿,也该长这么大了。
中年男人的心里难得升起了点感伤,但这点情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