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情急之下藏在这里的。
会是谁?
心中分明了答案,温少辞却固执地不肯相信。
透过卷轴,隐约可以瞧见内里丹青的痕迹。
赵临欢擅画。
整座公主府里,需要隐瞒的只有一个人。
心脏好似暂停了,温少辞听不见任何声音。
卷轴徐徐展开,一名惨绿少年映入眼帘,玉质金相,霞姿月韵。
“噼啪”一声,炸了个烛花。
原本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温少辞长舒一口气,
画中人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赵临欢画给他的。
烛光摇曳不定,甜腻的笑意瞬间凝结。
相识之初,温少辞年逾二十,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作少年。
画中人不是他!
泛黄的宣纸上,那张熟悉的面孔忽然变得分外陌生。
画卷右下角清晰地写着:赠夫君阿苏。
阿苏!宋昭苏!
指尖不住颤抖,温少辞痛苦地闭上双眼。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时赵临欢会哭。
不是一见倾心,而是失而复得。
怪不得,赵临欢不愿意再嫁他人。
不是他不配,而不是她不爱。
原来,他只是替身……
·
糕点四四方方,外边细致地裹上一层淡黄色的荷叶,再用红色的丝线扎起来,淡淡的米香与荷叶的清香交织一片,闻着就心旷神怡。
温少辞端了盘子,失魂落魄地走到竹榻边。
赵临欢觉出不对劲,一边伸手去接糕点,一边软绵绵地询问:“怎么了?可是累了?”
温少辞站得直挺挺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赵临欢的五官,分开看好看,合在一起更好看。
瓜子脸,桃花眼,樱桃嘴,柳叶眉。
长长的睫毛,圆润的鼻头,浅浅的梨涡。
这是他喜欢了五年的女人。
为了赵临欢,原是花间浪子的温少辞,甘愿委身为男宠。
为了赵临欢,原是公府嫡子的温少辞,毅然与家族决裂。
从前,他以为一切值得。
如今,他只恨错付真心。
赵临欢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娇娇儿道:“阿辞,是不是还在怪我?明日香山有庙会,我陪你外出散散心,好不好?”
阿辞?
温少辞赤红了眼睛,满腔恨意难以自持。
她的心里只有“阿苏”,何处有“阿辞”?
从来都没有!
烛火辉映下,托盘上的银剪刀发出耀眼的白光。
温少辞毫不犹豫,一把抓起剪刀,对准赵临欢的左胸狠狠刺下去。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那就让一切都毁灭。
满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赵临欢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一张小脸茫然不知所措,看上去无辜又可爱。
温少辞利落地拔出剪刀,与此同时双脚往后退开两步。
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雪白的小脸再度惨白几分。
“阿辞!”
双手捂住胸前伤口,赵临欢颤颤微微地向温少辞走去。
不过两三步路,她却走得分外艰难。
身形一歪,整个人往桌案扑去。
哐当一声,烛台打翻在地。
温少辞冷笑:“公主不必如此费心,我自不会独活。”
家族已然因他而蒙羞,再不能因他而蒙难。
堂堂公主被一介男宠刺死,于皇家而言,无疑是一桩丑事,只要他一起死,此事便死无对证。
火舌汹涌,转瞬吞噬了碧纱橱。
赵临欢没有再管伤口,她爬到温少辞脚下,双手用力推他:“阿辞快走快走……”
语调里的哀求毫不掩饰。
温少辞突然有点后悔,他飞快蹲下身子,用力把人抱进怀里:“我们一起走,我找人给你治伤,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四周炽热如铁,赵临欢的体温透过轻薄的衣料抵达他的胸膛。
温度,属于活人的温度,消失殆尽。
耳边传来尖叫声脚步声救火声,温少辞的双眸呆滞无神。
生/命/之光散了,希望之火灭了。
他捡起地上的剪刀,全力朝颈动脉刺去,鲜血汩汩而出。
温少辞捧住赵临欢的脸,深深吻下去。
直至最后一丝力气用尽。
火势蔓延开来,屋外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温少辞明白,已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他仔细回想这一生,努力寻找那些重要的经历与时刻。
然而,却还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