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熙熙攘攘的人群越来越远,陆宫梓回头看向身后。
空荡荡的胡同里只余凉风。
温少辞没有跟过来。
一霎儿红了眼,陆宫梓深悔不该自作多情,人家压根不在乎有没有她这个朋友。
胡同尽头独一户人家,门里传出一声呼唤:“我在这,快过来!”
说话的女孩子十三四岁,头绾银簪,身穿浅黄学服,个子高挑,容貌不过清秀。
是栖霞书院的女学生。
姜姝见来人一脸茫然,当即急言厉色:“你是不是来帮忙的,快过来!”
在她脚下躺着一名六旬老人,老人昏迷不醒,脸色青紫。
陆宫梓恍然明白过来,赶紧上前:“需要我做什么?”
姜姝飞快打量了他两眼,声音又提高几分:“手术刀呢?”
方才她和另一位女学生过来施药,碰巧遇上独居老人毒疮发作,偏生手术刀放在南瓜庵,姜姝便让同伴回去取。
陆宫梓何曾受过这等待遇,心里是又气又急:“我回去拿。”
姜姝等不及:“不必,你把白酒拿过来,再去打一盆凉水。”
陆宫梓跑进厨房,但见里边一堆瓶瓶罐罐,她又匆匆忙忙跑出来:“哪个是白酒?”
姜姝恨不得给她的脑瓜来一记爆栗:“蠢材,你不会闻一下!”
人命关天,陆宫梓没空计较她的冒犯,一一听话照做。
姜姝拔下头上的银簪,拿白酒替它消毒:“还好没拿黄酒,总算没蠢到家。”
陆宫梓解开老人衣裳。
老人胸口生了一个碗大的毒疮,边缘已经溃烂,隐约飘出一股淡淡的恶臭。
银簪划破皮肤,淡黄色的脓液喷薄而出,恶臭飘到十里之外。
陆宫梓忍住想吐的冲动,飞快挪开视线。
姜姝头也不抬地清理伤口:“换水。”
如蒙大赦一般,陆宫梓立刻跑到厨房重新打来一盆水。
原先的水盆里边此刻放满脓液,她一点也不想沾手。
打过三盆水后,流出来的脓液逐渐变成鲜红的血液,原本鼓起的毒疮变成凹陷的小坑。
姜姝试探着轻轻按了按,老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陆宫梓忍不住担忧:“如何?”
姜姝小脸皱成一团:“摸着硬硬的,脓头还没出来,所以说要手术刀嘛。”
“我现在去拿。”陆宫梓急道。
话音未落,姜姝俯下身子用嘴吮吸伤口。
胃里翻江倒海止不住地犯恶心,陆宫梓再也忍受不住,冲到门外呕吐起来。
乔月颜过来的时候,瞧见地上一滩秽物,不禁嫌恶地撇撇嘴。
胃里的东西似乎全都吐空,陆宫梓扶着墙根稳住脚步,汗水顺着额头留了下来,一张小脸白涔涔的,看不见一丝血色。
温少辞捏着素帕上前,语气里说不出的心疼:“好些了没有?”
陆宫梓还记着他的“无情无义”,用力挣脱他的手,也不接帕子,摇摇晃晃地往胡同外走。
温少辞迟疑一下,跟上她的脚步。
行至街头,陆宫梓缓过劲儿,扬起小脸得意地笑:“去找乔同学呀,跟着我做什么。”
眼角是说不出的生动,眉梢是画不就的风情。
温少辞红了耳朵尖:“我不会医术,留在那里也无用。”
陆宫梓顿生好奇:“那你来干嘛?”
温少辞耐心解释一番。
回去拿手术刀的女学生在路上受了点伤不能过来,沈先生为防万一,便安排温少辞护送乔月颜。
这就跟先前对上了,陆宫梓眉头一挑:“书院什么时候新来了一位先生?”
看着她如花般的容颜,温少辞心里软软的,自是有问必答:“沈先生是女学那边的老师,也是乔同学的母亲。”
陆宫梓不屑:“假公济私。”
温少辞一阵心虚,如同犯了错的学生,不敢再多话。
·
时近黄昏,晚风轻柔。
陆宫梓闻到一股清甜的食物香味儿。
温少辞察言观色:“桃花镇以桃花酥闻名,我们买一些带回书院,夜里读书的时候吃正好。”
其实赵临欢也偏爱甜口,只是皇家之人谨慎,不肯轻易表现自己的喜好。
陆宫梓听了,整个人都透出开心的样子,嘴上继续逞强:“你不说我也知道,别以为我好脾气,说不理你就不理你。”
温少辞沉默不语。
前世,他跟赵临欢共同生活了五年,好歹清楚她的性子。
和现在的刁蛮任性相比,二十多岁的赵临欢简直温柔可爱得不像话。
不过女孩子嘛,任性一点比较可爱。
温少辞笑笑:“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