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言,王老太爷不可能同意如此疯狂的举动。
英国公已然恢复镇静,面上深沉如水:“贤侄,可有除族文书?”
王疏雨脸色不改:“事从缓急,没来得及带。”
英国公继续问:“可有义绝文书?”
王疏雨十分坦然:“无。”
英国公端坐在红木扶椅上,神色颇具威严:“你要带走的是温家冢妇,若什么都没有,我只能当作无事生非,送你去见官。”
“姑父明鉴,子玉手上没有文书,倒有几封姑太太写给我父亲的信。”
话毕,王疏雨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小王氏脸色大变,冲上前去紧紧抱住英国公的大腿:“公爷,肯定是伪造的,我不曾写过什么信!”
她的确向王太守示过好,但还没有蠢到叫人抓住把柄。
只有一次例外。
那时,李嬷嬷即将被送回金陵,为了安抚乳娘的心,小王氏写信拜托王太守好生善待。
这一点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在提及英国公上本请封世子之后,暗示王太守除掉温少辞。
当然,小王氏也有交待李嬷嬷,那封信一定要拿回来并且及时销毁。
王疏雨轻笑出声:“我又没说是什么信,姑太太何必这样心虚。”
小王氏总算冷静下来,正如除族一事,王疏雨根本就是在诓人!
“公爷,你信我。”她抬起眼眸,泫然欲泣。
英国公的脸色愈发难看:“贤侄,你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
“一次不小心而已,姨奶奶便害了我母亲性命,姑太太深得真传,找人办事也是找同一个。”
王疏雨盯着小王氏,眼底恨意流露。
“李嬷嬷精明着呢,不管是姑太太亲笔所写的书信,还是姨奶奶买通稳婆的罪证,她全都好好留着。”
姨娘害了嫂嫂?
小王氏毫不掩饰惊讶之态,此事她半点不知情。
自然不可能知情,不然李嬷嬷如何平安回到金陵。
英国公有些坐不住了,语气迫不及待:“把信给我!”
王疏雨不紧不慢:“姑太太是温家冢妇,温氏族人何在?把他们全喊来,好生看一场戏。”
“孩子。”
一道饱含慈爱与悲悯的声音传来。
小王氏膝行上前:“母亲救我!”
老太太看也不看她,举步径直走向王疏雨:“把信给我,我会叫你满意的。”
王疏雨犹疑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管王家还是温家,都不希望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现在是温家想保小王氏,他才能占上风。
否则,真正难堪的不一定是谁。
老太太直视着王疏雨:“孩子,你今日来此,辞哥儿他,应当不知情吧,你不止一个姑姑,骨肉亲情亦不止母子之间。”
王疏雨腰杆微弯,将信件双手奉上:“三日之内,我要见到老夫人的答复。”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下人们早就闻风而退,老太太站在原地看信,良久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太太病了,离哥儿送她下去休息。”
闻言,小王氏挣扎着起身,一把夺过老太太手里的信纸,才看了一眼便大笑不止。
“这根本不是我的字迹!”
老太太走到英国公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离哥儿十四岁那年,跌过一次马,你可还记得?”
英国公惊得张大了嘴:“是她做的?”
老太太点点头:“她乳娘的供词里是这么写的,原因么,说来可笑,竟与王家之事如出一辙。”
其实论起真实性,王疏雨并没有给出铁证,然而,这么离谱的缘由,若非亲身经历,瞎编也编不出来。
英国公望向小王氏,见她面上充满悔意,登时脊背发凉。
她会悔并不是良心使然,而是觉得自己下手不够狠!
对上温少离的眼眸,小王氏莞尔一笑:“温少辞果真好手段,凭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话毕,她忽然冲到东墙前,将头使劲往上一撞,整个人立刻沉甸甸地倒在了地上,鲜血转瞬染红一大片茵毯。
“照顾好决哥儿,”小王氏撑着最后一口气,撩开眼皮望向温少离,目光恶毒且残忍,“我们的决哥儿。”
温少离一怔,随即冲上去抓住她的衣领:“我与你清清白白,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小王氏趁势搂住他的腰,喑哑的声音里情意绵绵:“此生有你,总算没有白活……”
嫁到英国公府的那一年,小王氏才十六岁,而英国公整整大了她十九岁,对着这个足够做自己父亲的男子,她只觉恶心!
不过没事了,马上就要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