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年岁快,北云在玄、冥二人照料下,度过了最安稳的十年。
她日日打拳,却终究不能理解冥叔那一句道法自然,何为道,何为自然?
除了打拳,玄叔他们别的也不教,顶多带着她认认这偌大踏云山脉中的灵植,此前玄叔提到过的阵法,似乎被他遗忘了一般。
北云日日勤恳练拳,却总不得要领,如冥叔所说一般,僵直难看,是那挡在小路上奇形怪状的顽石,拨弄不动,看着碍眼,只能绕些身子侧着过去。北云对于冥叔的评价原是持着几分想要怀疑的态度的,直到自己如往常一般在水潭之上练拳,被那潭中蛟龙跳出来把自己卷入了水中,与她厮打一番,说她脏了自己的眼。
蛟龙虽看不出她真身,到底也是得了龙躯悟了几分道,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彼时冥叔不知去了何处,不知这边变故,蛟龙出了气将北云扔出潭中:“刚又不刚,柔又不柔,不伦不类,莫在此处碍眼。”北云瘫在地上,看着林间细碎的光,喘气道,“这位先生,你可否为我解惑,为何碍眼?不然我非和你争个胜负不可。”
“我一眼看出,你那不是自己的拳法,让你师父教你便是,不过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看你实在是资质愚钝,趁你年幼,不若换个路子,兴许你还能走得平稳些。”蛟龙半身出水,俯视着北云,“说来也怪,我好歹修行几千年,却是伤不得你,也看不透你的真身,料你应是深处的灵兽,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一二?”
北云想了想,笑道:“我就是一个普通小童,无甚特别,我师父替我摘草药去了。”
蛟龙见她避而不答,也不强求:“老夫此言不假,姑娘你不如早些换个路子,老夫看你打拳十年,虽不了解拳法,也能看出你毫无进步,只是胡乱模仿,只怕连粗浅的形都打不来,更不消说其中真意。”
北云站起身来,一手放在胸前,蹙眉:“真有那么差劲么?”
“差劲,实在差劲!若不是你那师父深不可测,我第一天就打你了!”蛟龙气得胡须都直了,他跳身回了潭中,“你与你师父说一声,换一处吧……”十年已是他的极限,实在入不了眼。
北云垂下双手撑地,坐在潭边草地上,叹气:“好吧,那我之后与师父说说。”以往不曾察觉,今日坐下来看,才发现这个水潭虽不大,然深不见底,北云靠近些,倾身去看水,从这面上看下去,什么也看不见,她对着水中蛟龙道,“这位朋友,你日日待在这潭中,不腻么?”
“我心迷乱,茫然求道,怎会有闲心烦腻这一方池水?”潭底蛟龙倒也好心的回了一句,“难怪你打不好拳,你急于求成,腻了此间山水,静不下心来。”
北云听了蛟龙的话,又回忆十年前冥叔所说的话,喜形于色:“原来如此。”
蛟龙冒出脑袋来,离北云的脑袋只有几尺距离:“小友,既然得我点拨有所感悟,能否帮我一个忙?”
女童心情正好,对于蛟龙的请求并未拒绝:“说来听听。”
“我在竦峙岛还有细微人情未能偿还,然我身困于此潭,无法出去,你我也算有缘,今日又承我人情,可否帮我了却这一段因果?”
“竦峙岛是哪里?我不知,说来见笑,我还未出过踏云山脉,对于外界事情,十二分的不知。”北云盘了双腿,与蛟龙对视,“你这事,我可以应下,不过还得请示我师父,师父应允了,我方能出去,他们早就许我出去,又一直不放我出去,若是他们不许,只怕我有心而无力。”
“你去便是。”冥叔不知从何处走出来,蛟龙一个心惊,方才这位一直在?幸好他只是略微出手未曾起杀心。
“冥叔。”北云拍拍衣服起身,指了指蛟龙,“这位先生他让我帮他办些事。”
蛟龙垂首低眉,不敢言语,若是这女童反悔,他也不能说些什么。
“那便去呗,你去人间走走,每日莫忘了练拳就是,我想想,就以十年为期限吧,十年后,你回来与我们谈谈心。”冥叔看向蛟龙,“所以这位先生所托为何呢?”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几百年前,竦峙岛一位真人曾帮助住过我,赠我一块玉佩,如今,是时候归还了,另外,需要姑娘为我带一句话去。”
“什么话啊?”北云问。
“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那人本名我不知,但名号我记得,曰明熙真人,若是姑娘未能找到此人,还劳烦姑娘十年后将玉佩还与我。”
“好”。
一块玉佩落在北云手上,冥叔带着北云离开了此地。
“冥叔,你方才做什么去了?”北云把玩着玉佩,质地温润,色泽如嫩叶,红绳套索,上面刻着义之一字,周边雕刻祥云纹,其余并无什么特别。“和我之前见过的似乎都对不上,这是什么玉?”
冥叔瞥了一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半晌,回复:“忘了。”
北云只好将玉佩收好,回去了拿去问玄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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