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贴对联。
舞了一夜的剑,盛椹不见倦意,他手中的剑滑落到地上,伸手抓住北云的胳膊,仔仔细细看着她的容颜。
北云不明白盛椹这是在做什么,吓得不敢动。
盛椹伸出手指,轻轻拨动了北云的凤羽,轻笑:“很好看。”盛椹脖子僵硬地微微扭动了一下,盯着北云的那根羽毛,手指落在北云锁骨上。
北云对上盛椹的视线,呼吸略微有些不平稳,她扯出一个笑来:“怎么了,盛椹哥哥?”
松开北云,收了这两把剑,盛椹往院外走去:“小青!”
“殿下。”青鸾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去为小云儿准备吃食。”
“是。”
盛椹回头看去,北云早已变回了女童,他招手,示意北云走过来:“小云儿,我知你聪慧,昨夜教你的,应是已经记下了。”
跟前的女童点点头。
盛椹轻笑:“我会给他画剑谱的,但是转念一想,教给你,也算稳妥些。”
女童再次点头,不敢看盛椹。
她好像突然懂了,为何云山上她会把盛椹的羽毛当耳饰,那不是自愿的。
盛椹他……
不,她不是所姐姐的替代品,她就是北云,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盛椹哥哥,当初你为何送我羽毛?”北云拉住盛椹的衣服,仰头看向他。
盛椹轻笑:“小云儿,别瞎想。”他揉了揉北云的脑袋,“放心,我只爱所,你也不是她的替代品,我只是……算了,你就当我疯了吧,我已经疯了……”盛椹单手捂着自己的脸,突然大笑起来。
“小云儿,你怕不怕我?”
北云对着盛椹摇头:“不怕。”
“不怕就好。”他拍拍北云的脑袋,语气带了几分凝重,“似乎来客人了,把羽毛收起来。”
北云当即会意,她跟在盛椹身后:“盛椹大人,是谁来了?”
盛椹头也没回:“一个讨厌的家伙。”
新宅门口,青鸾看着飘在半空的人,扬声询问:“赭石大人这是何意?我家大人不过来人间寻寻热闹,你们也不许吗?”
赭石闭着眼,手中抱着拂尘,浮空盘坐:“是与不是,让凤复出来再说。”
青鸾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他拍着手掌走出来:“赭石先生,还是应该去西域,站在沙漠上,看看飞沙走石,乐则大笑,悲则大叫,愤则大骂,即使被沙砾打得遍身粗糙,头破血流,也未必不及在天阙与同袍吃茶。”
赭石睁开眼,冷哼一声,落到地上在站着:“凤复这话什么意思,我竟是听不懂了。”
盛椹懒懒抬眸,勾唇,不屑道:“无赖夭桃面,平时露井东。春风为开了,却拟笑春风。”他站在台阶上,俯视着赭石,笑意不带半分暖,“你说,是也不是,赭石…大人?”
赭石气急反笑:“凤复,我此行,不过是来拜访拜访你的朋友,你这般咄咄逼人是为何?难不成你的朋友中有见不得人的?”
盛椹轻飘飘哦了一声:“你也知道你见不得人啊。”
一向不苟言笑的青鸾差点没憋住笑。
赭石深吸一口气,将拂尘换了个方向抱着:“凤复,将府里所有人都带来见我。”
盛椹白了他一眼:“自己进来查吧,本尊可没那么好心帮你,不过本尊的朋友们,可就不一定有本尊这么好说话了。”
此方空间已被赭石锁定,就算让鬼卿送北云走,那少了一个人头,他们肯定是知晓的,还不如大大方方让他们看。
料他这双狗眼也看不出来什么。
赭石怒甩拂尘,放出神识,一番查看下来,他的目光落在盛椹身后的女童身上,微微眯眼:“凤复,这位是?”
“我神虎宫的宫女,你有什么问题吗?”鬼卿屋内走来,双手背负身后,从容不迫,语调不急不缓,“她是我新捡来的女童,格外讨我喜欢,因此带在身边,你既是赭石,应该知道,神虎宫,和我吧。”
赭石讪笑,拱手行礼:“见过允灿大人。”
白泽也出来了,他轻摇折扇:“还有什么疑问吗?”
鬼卿微微勾唇,重复了一遍白泽的话:“还有什么疑问吗?”
“并无,小人告退。”赭石收了阵法,离开此地。
确认赭石真的离开了,盛椹握紧的拳头才松开,呸了一声:“大年三十的,晦气。”
北云有些不太放心:“盛椹哥哥,真的没事吗?”
“他们看不出来你的真身,放心吧。顶多会怀疑一下,但方才鬼卿和白泽都开口了,他们不敢怀疑。笑矣乎,笑矣乎。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
鬼卿将手掌放在北云肩上,宽厚的手掌,握着女童小小的肩膀,四指微微拍了拍北云:“放心,有我在,就算他们猜到了,也不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