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后,男子离开了北云的身子,他垂下脑袋,神色倦倦:“方法,位置,我都教给你了,记得……满春艳……”
说完,男子便昏睡了过去。
北云缓缓睁眼,拿起木偶,收了结界,离开了此地。
在外恭候多时的花家长老,见北云从牢房中走出来了,犹豫了会儿,还是没问后面发生了什么:“走吧,竹先生。”
“嗯。”北云背负双手,走在前面,“你去和苗音音说,我有事暂离一下。”
花家长老立马跪下来,哭声道:“竹先生,步瑶族不能没有您啊!”
北云无奈扶额:“我是暂离,又不是去死。还有,别动不动就下跪,我承受不起。”话落,北云离开了此地。
花家长老见此,眉眼一沉,转身去了方才那个男子所在的牢房,强硬将其叫醒:“狗东西,你和竹茹说了什么?”
男子睡得正香呢,突然被打醒,骂了几句,睁眼瞧见是个老太婆,骂得更凶了:“老不死的破布,骂谁呢?”
“骂的就是你这个渣滓,我呸!”花家长老吐了一口口水在男子脸上,“长老们大发慈悲留着你一条狗命,你就这么对咱们?快说,你给竹茹说了什么?如实交代,否则的,我们不介意搜一搜魂。”
男子嗤笑一声:“你他娘的有病别找老子,老子又不是兽医。老子和你口中那个什么竹茹聊得好好的就他娘睡了,老子还想问他呢,他对我干了啥?他人呢?”
花家长老眯着眼,隔空甩了男子几巴掌:“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男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直发笑,扯得手上的伤口又大了几分:“你觉得老子会急吗?我在这里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年,你别想了,呵呵呵呵……”他舔了舔嘴唇,“你这样的,放在以前,老子看都不看一眼。”
这话说得比直接骂气人多了,偏生她还不知如何接话的好。
沉默之后,花家长老转身离去,冷哼一声:“你就在这地牢里,慢慢老死吧。”
男子诡笑着目送花家长老离去,笑声经久不绝,只是笑到后面,似疯似癫,他轻声道:“我错了?我没错……我错了吗?我没错吗?我也不知道啊……我到底错没有……我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
深处传来苗知忆的声音:“你又疯了?”
“疯?我才没疯?疯的是你们,是你们!”
苗知忆连连苦笑:“对啊,我们都疯了。”
“苗知忆,你别他娘唬老子,老子没疯!”他深深喘气,“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那些姑娘都是心甘情愿的,我犯了什么错,我要一辈子关在这地牢里不见天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怪你们!你们这群疯子!”
苗知忆叹气道:“你失忆了,不怪你。”
“我没失忆啊,苗知忆,你又唬我。”
苗知忆继续道:“说了你疯了,你还不信。”
男子嗤笑道:“你们都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苗知忆听此,不再开口。
过了许久,男子突然问苗知忆:“你的阿桓呢,苗知忆,你的阿桓呢?”
提到阿桓二字,苗知忆悲从心来:“我的阿桓没了。”
男子嘿嘿一笑:“该,你他娘的该!幸好……幸好音音还在……我的儿子也还在……”
苗知忆耶开始笑了,凄凄厉地,音调尖锐:“都疯了好啊,都疯了好啊……”
北云顺着木偶指的方向,一路南行到天上春,在其中一棵大树面前停下,确认就是此处,她捻诀封印此间,随即按照狱中男子所传授之法,画下法阵,彻底镇杀苗半荷。
做完这一切,北云总算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木偶燃烧成灰烬,洒落在地上:“永别,半荷。”
北云负手而立,在此处站了许久。
一阵暖风吹来,带着山间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一齐涌入她的鼻尖。最高的山峰仍有些许积雪,正缓缓从沉睡中醒来,盈盈地凝着春的盼睐。
雀飞鸟追逐,风把它们的声音拼成一片,分送到山中各处。北云听得入神,禁不住落了几点泪。
“小云云,你怎么又哭了?”
无骨剑飞了出来,在北云身前立着。
北云睁眼与之对视,轻轻笑道:“没什么,眼睛有些疼罢了。”北云抬手压了压太阳穴,“回春晚山吧。”
“小云云,刚才闭上眼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无骨剑没有立刻收了剑身,而是悬浮在北云身边立着。
“在想待会儿吃什么。”北云边走,边伸了个懒腰,“感觉春晚山的东西有些吃腻了,你说我找个什么借口离开步瑶族比较好呢?”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说的是废话。”北云啧了一声,接着叹气道,“今天我也说了许多废话。”
“那男的是疯了吧?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