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承远不告自取的做法,苏澄跃倒没多说什么。
她捧着新鲜的“手炉”,歪头想了想,又对陆承远道:“仡楼珈,你知道我为什么用不了内力了吗?”
陆承远有些意外。
——虽有几分是出于苏澄跃就这样换了个话题,但更多还是源于,他根本没想到,苏澄跃居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也是苏澄跃对南疆表现得太过熟稔,令陆承远先入为主,以为她蛊术了解颇深。
孰料她竟然连玄蛊蛊毒的效果都不清楚。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中毒了,但……我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又是什么毒。”
苏澄跃还在自顾自阐述着她的猜测。
陆承远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向苏澄跃说明。
不过他思量了半天,最后刻在石壁上的就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玄蛊毒”
“啊?”苏澄跃指尖点在这三个字上,暂且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张,显出些错愕的神色来。
她回忆着与玄蛊接触的每一个片段,迟疑道:
“玄蛊……毒?”
苏澄跃怎么想,都不觉得那些黑色瘦削的小虫子像是带毒的模样。
它们甚至没有近到自己身。
“骸骨化灰,有毒”
陆承远又解释了一下。
苏澄跃恍然大悟,竟轻笑出声。
听见她的笑声,陆承远眼眸中带上几分不解。
却闻苏澄跃继续道:“原来如此,是我狭隘了。”
她侧耳朝向陆承远,道:“原来玄蛊的毒是在它死后,防不胜防啊。我说怎么这小虫子这么弱,比一般蛊虫还要脆。”
苏澄跃又感慨道:“玄蛊当真是不可貌相,不愧为毒蛊之首。”
苏澄跃面对这些中原人眼中的奇技淫巧上,倒是抱着一颗包罗万象的宽广心胸。
尽管她现在深受其害,依旧坦然笑对。
陆承远看着苏澄跃翘起的嘴角,几乎可以想象到她帛条掩盖下,那双明亮的双眸。
他又想起了苏澄跃原先在一些世俗小事上“斤斤计较”的模样,两相对比下更是有趣。
陆承远心下轻笑一声,暗道:她真是一个奇妙的人。
炼制玄蛊的最高境界,便是蛊死成灰。
所以陆承远在看到那具为蛊虫所噬白骨后,才断定他不是幕后真凶。
能炼出这样的玄蛊,自然不会轻易遭受反噬。
他现在已经猜到幕后之人是谁,其余的线索皆是顺理成章。
只是回忆起他那位老师,陆承远心中难免浮现出一片阴霾。
可惜他身边只有一个什么都看不见、读不懂氛围的姑娘。
这会儿她正在根据自己身上的症状,嘟囔着中玄蛊毒后的病理。
苏澄跃似乎对病因和病症很感兴趣。
陆承远零星听见“寒凉”、“凝滞不通”几个词语。
若是想要自医,弄清楚机理是必不可少的。
陆承远思忖片刻,在石壁上将玄蛊之毒不涉及机密的信息简单刻写下来。
苏澄跃触到前面几个字,意识到这是什么内容,当即喜上眉梢。
她转向陆承远赞叹道:“果然还是术业有专攻呀。”
陆承远轻笑一声,又敛眉暗道:自己竟会因为这样简单的夸赞而欣喜。
并且他似乎对此还有些甘之如饴。
陆承远将残留着些许泥污的刀刃擦拭干净,翻手将短刃藏于袖中。
他独自外出,自然不会仅仅带着玄隐和几只蛊虫。
陆承远身上可充作暗器的利器不少,只是当时对打时,都不曾对苏澄跃用过。
——虽然用了也不一定会对结果产生影响。
苏澄跃刚才还在好奇陆承远拿什么东西刻字的,这时候又忘了。
她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陆承远提供给她的讯息中。
没有人比陆承远更了解玄蛊之毒。
此毒无解。
只是苏澄跃中毒不深,休息一段时日,不要动用内力,自然而然会恢复过来。
不过陆承远也很清楚,这“一段时日”恐怕要一年半载。
苏澄跃这样的性子,绝不会甘心就这样“无为而治”。
加上她看上去实在认真,陆承远便将这个信息隐瞒了下来。
然而陆承远实际上还带着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恶劣心思。
他在等待着苏澄跃无功而返,甚至适得其反,行动不便只能依赖于自己。
陆承远看她对着石壁喃喃不止,也不再做打扰,转身行到另一边的空处休息。
苏澄跃听见他行动的动静,忽然抬头“望”向他,道:“六和丸对气血不顺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