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脑袋看向他道:“那你躺下啊,被子分我一半,我虽然身体健康,但这凉秋的,也怕冻着。”
这回陆承远像是舌头被拔了一样,再找不出言语,支吾着看了苏澄跃许久,也不曾将眼前人“看”走,只好犹犹豫豫地分出被子。
只见苏澄跃径直抢过被子一角,游鱼一般就要钻进去。
陆承远当即如同惊弓之鸟,起身越过苏澄跃道:“还是不好与姑娘争抢,我自去”
这回不是以退为进,这回陆承远是真怕了苏澄跃。
孰料苏澄跃突然拦腰一劫,硬生生将陆承远留在床上,自己则翻身而起,居高临下看向他。
陆承远不知道苏澄跃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一朝失手,叫苏澄跃先发制人,这场面是无论如何都会失控了。
他正要作出些严肃情状,令苏澄跃暂且放过他,叫他重整旗鼓,日后再战,结果苏澄跃一句话便击溃她的防线,叫他偃旗息鼓。
“陆承远,你果然对我心怀不轨!”
清脆的声响在耳边炸开,对陆承远而言不啻于平地惊雷。
陆承远扯着嘴角道:“苏姑娘……在说些什么?”
苏澄跃“哼哼”两声,突然伸手捉住他两只耳朵,道:“这样烫,你还装!”
她将陆承远一切怪异的隐瞒视作他暗恋自己的举动,看他在铁证如山下哑口无言,撒手便带着得意准备抽身。
此时的陆承远脑中被苏澄跃搅得一片混沌,还不曾思虑到自己在苏澄跃面前最大的秘密方才岌岌可危。
隐秘的情愫被这一贯直来直去的家伙骤然掀开,她却“管杀不管埋”,想做个甩手掌柜。
陆承远骤然生出几分狠劲,藏于温和皮囊下的獠牙探出,趁其不备捉住她的双手,将苏澄跃拽了回来。
苏澄跃以为告一段落,哪曾想这家伙“输不起”,她被人突然拉回来,天翻地覆间还来不及反应,便感到唇上贴来一阵冰凉。
被偷袭的苏澄跃瞪大双眼,怒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孔。
可四目相接时,苏澄跃却未曾在那双眼眸中看见任何快意,他……像是要碎开一样。
为什么……明明是他在不要脸搞偷袭,怎么像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自己即将一无所有似的?
苏澄跃望向那犹如一池碎冰的眸子,鬼使神差般稍启双唇,咬住了压在自己唇上的微凉的唇瓣。
陆承远猛然一颤,讶然的心绪中又隐隐绽出些惊喜。
只有一下,苏澄跃便立刻回过神来,迅速将陆承远推开,侧身擦拭着嘴唇,忿忿道:“你这是恼羞成怒!强人所难!我告诉你,我可不喜欢你,你不要痴心妄想,我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原谅你这一次!”
耳边传来陆承远低低的笑声。
苏澄跃又瞪了他一眼,目光却不自觉往他眼角鲜活的红色瞟去。
她气得想揍人一顿,可又莫名其妙歇了火气,只道:“睡了,还有正事。”
言罢,苏澄跃便起身去收拾自己的地铺,控制着不再给陆承远留一点儿注意。
可苏澄跃将备用的被褥铺好,把自己裹紧,背过身刻意忽略陆承远后,又忍不住回忆那冰凉的触感。
——那家伙在冬天或许会是个很舒服的抱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澄跃便立马捂住脑袋,心道:苏澄跃啊苏澄跃,你在想些什么呢!这种想法未免也太……太……
她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涨红了脸,捂在被窝里只觉得憋闷,赶紧探出脑袋透透气。
夜晚的凉意带走奇怪的躁动,在这舒适而静谧的环境中,苏澄跃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眼沉沉睡去——她的烦恼倒是少有占据着思维闹得她寝食难安的。
就是床榻上的人怀揣着一腔纠结,眼睁睁看她收拾好一切、传来悠长沉稳的呼吸声,他的胸腔中那颗顽劣的心脏从未如此激烈的鼓动过,可自己却似定死在床榻上,不敢有丝毫异动。
今夜这二人双双在对方身上马失前蹄,也不知究竟是谁吃亏更大些。
天蒙蒙亮,帐外便传来细碎的动静。
苏澄跃倒不是被外边那些收拾东西、预备帝王行狩的动静吵醒的,准确地说,她做了一晚的梦,根本就没睡好。
若是春心荡漾的梦也就算了,苏澄跃做的梦,她自认为是一个顶可怕的噩梦。
——她梦见仡楼珈来寻她,结果一摘面具,底下竟然是陆承远的脸!
苏澄跃骤然从梦中惊醒,一抬眼正巧对上陆承远那家伙清明的目光,叫苏澄跃一瞬间分不清梦境现实,有一种噩梦成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