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细微动作全都逃不过他的眼底,裴鸿度轻笑一声,“姑娘,在老夫面前,还是说实话的好。”根据凶手作案的手法,这几个中原人显然不会那么娴熟的技艺。况且那地上躺着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有别于活人。但他们虽不是凶手,却也得搞清楚是否存有恶意,不然对这乡里也是祸患。
“你这朋友全凭蛊虫撑着这具肉身。”他指了指杨广白,意有所指道,“老夫也是蛊师,奉劝姑娘一句,还是说清楚的好,不然他体内这只蛊虫可能明日就要消亡。”
江晚吟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去十万大山,找苗王救人。”
裴鸿度放下茶盏,面色平静如水,“姑娘可看过傀儡戏?你这朋友除了肉身还在,实则与傀儡无异,你便是去了十万大山,也不一定能救得回他。”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要试试!”她深情的凝望着,这点飘渺的希望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情关难过,业障难除。裴鸿度沉默良久,痴情男女总叫人头疼。“昨晚你可觉察到什么异常?”
江晚吟知道他是在问杨广白,她摇了摇头,昨晚吃过饭各自回了房间,就没有再见面过,直到听到有人呼救。“不过,倒是隐约听到一阵奇怪的铃铛声,一下一下的,闹得人心慌。”
裴鸿度眉梢一挑,食指在桌案上轻叩,“铃声……”苗疆异人各有所长,傀儡师用丝线,蛊师用笛声,赶尸匠用金铃,三者大同小异。再看那杨广白的模样,分明是被人操控。他本就是以蛊行动,体内没有魂魄,有些道行的赶尸匠自然可以压下蛊虫,将他当做一具死尸进行操纵。目的就是转移注意力,将罪名嫁祸到他头上。后续若是处置了他,蛊虫一死,赶尸匠正好可以收下这具尸体。神不知,鬼不觉,打得好算盘!
不过这几日来镇上的赶尸匠不止一个,碍于赶尸匠在苗疆的身份,各处很少对其展开盘查,没有足够的证据更没人愿意去招惹他们。此事还须想个计策。
“姑娘,你过来。”裴鸿度朝她招了招手,两人凑近密语几句,便放了她们回去。
“公主,主首和你说什么了,就这么把咱们放回来了吗?”碧秋在身侧小声地问道。
“嗯,我答应他咱们多留几日,这几日留心注意些阿郎就行。”江晚吟看了看千俞背上的人,此时还没完全醒来。
再留几日?碧秋不免有些担心,“时间来得及吗?”要是找不到苗王,或者苗王救不了,她们还得快马加鞭赶回去,毕竟还魂蛊只有阿婆阿妮能养活。
“我自有分寸,按我说的办。”她何尝不知时间紧迫,凭着十二暗卫,她们要想逃跑实则不难。但裴鸿度提了一个她没办法拒绝的条件——苗王的下落。十万大山那么大,她们就算一路过去也不一定能找到苗王。如果裴鸿度真能提供线索,那将大大节省她们的时间,她选择相信。
客栈内众人见她们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块窃窃私语。她挑了张中间的位置,朝小二要了壶茶,故意大声谈论,“主首大人说昨晚阿郎梦游了,误会而已,不足以认定是凶手。”
说着就有人凑过来,打听情况。江晚吟记得他是当时指责她们最激烈的一个,现在全然跟没这回事儿一样。“大人说了,阿郎是梦游,毕竟没亲眼看到他剥人皮。只能算是癔症误闯了姑娘的房间,除非……”她含着笑,故意停顿了片刻。
“除非什么……”桌边已经凑过来好些听热闹的人,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她。
江晚吟摇了摇杯子里的茶水,“除非……阿郎再犯一次。”
“啊?”众人大呼荒谬,“主首大人也太儿戏了,谁敢平白无故让他试一试。”
“所以各位,惜命的就赶紧收拾包袱走吧,不然……”她把茶盏不轻不重的敲在案上,“被剥了皮可没人偿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