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颤抖的捡起那张已经稍微泛黄的签文,看的出来签文被经常折叠的几道深深的折痕,犹记得半年前:
阳光明媚的天气,她拉着他的手,不顾他的冷刀子眼,执意挤进拥挤的人群:
“快快快,听说这里的青岩寺很灵的,我要去问姻缘”。语毕,她闪动着那双狡黠的目光微笑着四处张望。
姻缘吗?哼,只不过是才认识几天的富家公子哥而已,就已经被哄骗的非君不嫁了,既如此,那还求什么签,直接开诚布公的告诉他,她愿意,岂不是更省事,何必像此刻这样,还要拉着他,这跟他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吧!他如是想。
清冷的目光瞄向那双紧拽着自己的小手,滑腻又温暖的触感让他萌生了这样牵一辈子也不错的妄想,抬眼望向身量只到他肩膀的少女,那张已经看了两年多的熟悉面孔。
面若皎月,眉若翠羽,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顾盼生辉,小巧的琼鼻下方一张樱桃小口不染而赤,如墨秀发顺着挺直的背脊柔顺的服帖着,与衣裙同色的白色发带自脑后挑起少许发量挽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此刻随着少女奋力向前奔走的步伐微微荡起,好似翩翩欲飞。
其实她长的很美,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来没认真看过她,此刻竟也移不开双眼。
刚才她说什么?哦,对了,求姻缘,他涩然一笑。他痴心妄想什么,她从来当他是哥哥呀,从认识到现在,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是他从几个小混混手里救下了十三四岁的她,她就像堕入凡间的精灵,丝毫不顾他的冷眼相待,也不嫌他那一身寒酸到极致的装扮,拽着他褴褛的长袖甜甜一笑:
“你真好,就像我哥哥一样,我可以叫你哥哥吗?”之后不管他愿不愿意,她就像跟屁虫一样一直跟着他,哥哥,哥哥的叫着,一直叫到现在。
有时候他实在忍不住,斜着那双如幽潭的冷眸抛下一句:
“在下从来孑身一人,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妹妹”。这时候的她弯起那双如月牙般桃花眼,仿佛万千星辰都汇聚其中,娇憨道:
“哥哥以后就不会一个人了,我会陪哥哥呀。”说完又拽着他的袖子摇晃着。
会陪他?哼,现在还不是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去求所谓的姻缘,承诺还真是廉价的很,他嘲讽一笑,步伐稳健的跟随紧拽着他手心的少女朝青岩寺挤去。 是,是了,这是那天她硬拉着他去青岩寺求来的,依稀只记得当时他求到上上签时的神色,向来似笑非笑的不羁面庞缓缓展开了一个轻柔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稍纵即逝,眨眼又恢复了惯常的神色。
一滴清泪从那桃花般的面容滴落而下,晕染开了签文之上的字,紧接着传来压抑的哽咽之声,悲痛欲绝!
"为何?阴九殇,为何……这般轻易地……断送自己的生命?你从来就不是良善之辈,你应该活的更久,你的生命不应该终止在十八岁,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
如同被抛弃的小兽呜咽悲鸣,三年来与阴九殇的点点滴滴此刻在月幻影的脑海中演绎不停。
“哥哥,雪山上的雪到了夏天会不会融化?”
“……”
“哥哥,你在千绝雪山生活了十五年吃的什么啊?”
“……”
“哥哥,下雪多美啊!你说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
“哥哥,你笑一个嘛!你长的这么好看,笑起来肯定更好看。”
“……”
“哥哥……”
“闭嘴,再说一个字我就捉蟑螂给你吃?”
终于,少女叽叽喳喳的娇憨之音戛然而止,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美眸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吓唬她的坏蛋,只是那如花瓣的朱唇里面再不敢蹦出一个字来,紧紧的抿着。少年凝视面前少女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的窘样,黑若幽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又被惯常的清冷所遮掩,只是还是被一直盯着他的少女捕捉到了,少女弯起桃花美眸甜甜的笑了起来,这次却不在言语,拽着少年的长袖一步一扭的向前走去。
“好好走路!”幽静的小道上不时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无奈又宠溺。
此刻,那躺着冰冷的雪地上如同沉睡的俊朗男子,再也不开口阻止月幻影的喋喋不休了。
“你老是这么坏,明明知道我最怕蟑螂了,每次都拿它吓我,我告诉你啊,我现在已经不怕蟑螂了,你起来我就告诉你我现在最怕什么,呵呵,不起来是吧?那我不告诉你,看你以后拿什么吓我。”
少女颤抖着纤细的肩膀,跪伏在已然僵硬的躯体旁,低声细语的诉说着两人之间的过往,只是那故事里的两个主人公从今往后只剩下一个人了,这漫长的一生,该是何等的的孤寂。
又落雪了,漫天飞雪像是为了祭奠英年早逝的少年,越下越大,越下越猛,随着时间的流逝,本就酷寒的天气越来越冷,白茫茫的天地之间低吟浅语终于消逝不闻,未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