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五百一十八人议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这其中牵扯到的利益也很大的,所以,在这么大的利益跟前,妥协和交易自然也就是必不可少的。
“元辅,关于对蓟镇案涉案人员的议罪,下官以为当用重典。”
萧大亨立刻就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表现出了自己嫉恶如仇的态度。也只有如此,萧大亨才能在此案后继续立于不败之地,且继续强势下去,使刑部成为六部之中的威权部门!
申时行看了萧大亨一眼,并没有说话。
接着一直和刑部唱反调的礼部尚书范谦立刻说道:“元辅,此案涉及官员甚多,下官担忧此案如果量罪过重,恐引起朝野恐慌,不利于朝野安定,故下官以为,针对个别涉案金额略小的官员应该从轻处罚,从而显示出皇上和皇太子的仁德。”
范谦之所以会一直跟萧大亨唱反调,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作为礼部主官,在刑狱上本身就不占优势,但是,作为名义上的六部之首,又掌握着“礼”之重器,他们自然也得有区于刑部之中肃杀部门的理想和诉求。
更何况,谁都知道他和石星交好,如果,他再在这个时候也跟着落井下石,在道德上这一关,范谦是过不去的。如果,他不顾道德,也喊打喊杀的话,天下的道德之士会怎么看他这位大明大宗伯?
所以,范谦现在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了。他没招了。
申时行也看了范谦一眼,也没有说话。
但是,申时行虽然没说话,这并不代表就没人说话了。
兵部尚书李成梁此刻也站了出来。
李成梁说道:“元辅,下官以为大司寇所言有理。此案初发之时,皇上和皇太子便有明旨要严查此案,内阁及诸位公卿也都意识到此案的严重性,所以,下官以为当用重典!”
当李成梁的话音一落,不管是申时行还是其他人,都不由的看着这位武夫出身的兵部尚书。
这个李成梁可真是个反复小人,一会一个立场,墙头草都没他这么会玩。
但是,李成梁并不是在乎这些人的目光。
李成梁之所以会这样,其终极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出身已经注定了和这些科班出身的高贵进士们尿不到一个壶里。
一开始他和萧大亨一起喊打喊杀是因为此案是他挑的头,他不做这个急先锋的话,就没法表示出自己的忠心。
后来,申时行又说要终结此案时,他也是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其原因也很简单,他也不是傻子,也不愿意把所有人给得罪光,既然内阁都给台阶了,不下白不下。
但是,此刻他又支持严办这涉案的五百一十八人,其实道理也不难理解,毕竟他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他给弄进去的,如果对他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岂不是再打自己的脸?
更何况,已经涉案的官员根本就不会念及他李成梁的仁慈,所以,在处置现有的涉案人员时,李成梁当然是要一如既往的支持严办的了。
毕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都察院呢?”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接着说话,申时行开始点名了。
不过,今天来文渊阁的都察院官员并不是徐作了。
徐作已经请了病假,闭府修养了。
今个来的人正是朱常洛那位亲爱的老师董其昌。
谷氈
董其昌听到申时行点名,他诚惶诚恐的起身,先对申时行抱拳一礼,然后姿态极低的说道:“元辅,下官不懂刑狱。”
董其昌直接一句话就把自己甩开了出去,毕竟,他只是代替本院总宪来参加这场高级别会议的,理论上他就只有旁听的份。
所以,见此情景,董其昌又不是傻子,趋利避害的本能他还是有的。
看着如此不上道的董其昌,申时行心中有气,但是对他,申时行也气不起来,谁让他是皇太子的老师呢?
如果是一般官员敢这么说话,申时行一定会当场斥责了他。
可惜,董其昌身份特殊,申时行也不能说什么重话。因为,他也要顾忌到皇太子的颜面的。
申时行忍着不爽,接着问道:“大理寺呢?”
大理寺卿周光镐听到了申时行的点名,他无奈起身,羡慕的看了董其昌一眼。
他是多么的想学董其昌说这么一句呀,可惜,他不能。
周光镐站起来后,萧大亨和李成梁的目光直接就火辣辣的盯在了他的身上。
面对此二人的凶悍目光,周光镐下意识的怂了。
毕竟,这段时间萧大亨和李成梁的战绩实在是在太可怕了。周光镐一个没有靠山没有党系的广东佬在这样的强压之下。
他只能选择和刑部兵部一道,支持严办。
周光镐说道:“禀元辅,大理寺主张慎刑,驳正,平反。但蓟镇案案情严重,造成的影响也极为恶劣,为大明二百年来未有之大案要案。面对如此确凿证据和触目惊心之事实。下官亦支持严办此案涉案人等。”
周光镐的发言让在场的官员们,不由得高看了周光镐一眼,他们潜意识的认为这个无足轻重的广东佬有上进心了,他居然开始抱大腿站队了。
申时